耳边响起清晰的关门声,季柠紧靠着墙壁,看到孟皓卧室的灯熄灭之后,才支撑不住,一点点滑落下来。
不要再靠近我,否则我不能保证,还能不能做到你乞求的相安无事——这是不是说明,孟皓经过这次的事,已经放下了之前的芥蒂,愿意与她两相无事。
环抱住自己的膝盖,季柠把脸埋在腿弯里,压抑着心口缺了一块般的痛楚。
这难道不是她想要的吗,之前明明是她声泪俱下地恳求孟皓,说愿意以不靠近孟氏的一切换取与他的相安无事,现在他都已经答应她了,她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呢?
人果然是最贪心的物种。从前奢求的东西一旦得到,就忍不住想要更多。
“难道没人教过你吗,接吻时要闭上眼睛。”
那一晚孟皓的温柔更像是生化武器,对她的杀伤力比从前任何一次雷霆大怒都要大。大到她差点忘了,孟皓始终有位深爱的心上人,而面对她,就只能想到算计和野心。
都说没有希望就不会绝望,她早就知道,孟皓内里绝非外表看上去那般不近人情,心狠手辣,相反他一旦妥帖起来,会很容易让人忘乎所以。这几天的转机让她看到了原以为暗无天日的未来还有另一种可能,才导致对方果断地抽身离去时,她还呆在深海之中无法自拔。
一句“逢场作戏”将她所有的奢望都打回原形,孟皓翻脸的速度那样快,她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那些隐晦了许多年的心意。那些原本想着,就算他心里有深爱的人,也甘之如饴对他付出的心意。
一个人讨厌你的时候,会连你对他的好都一并讨厌了。
想到这里,眼泪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安静地顺着眼眶低落下来。季柠保持着蹲在墙边的姿势,抬头望向走廊外无悲无喜的月光,突然感觉自己走到了死胡同。
从前还能保持理智的时候,她尚且需要很大的克制力才能按捺住看到孟皓时内心的悸动,现在发生了这些事之后,她身心都已经完全交付,又应该怎么心安理得的走下去呢。
她该怎么冠冕堂皇地坐在孟太太的位置上,一边和孟皓假装恩爱,一边假装不去爱他。
就这么坐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心口的痛感终于一点点的隐去,季柠才扶着冰凉的墙壁站起来,揉着一侧发麻的小腿,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一墙之隔的卧室内,还有一个人,与她一样,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
孟皓一连两天没有回家,孟秋被收监之后的一大堆琐事和董事会的人事调度都需要他亲力亲为,与此同时,季柠在家里也没能得一点空闲,正如孟皓所言,孟秋以及被停职的老付常水的妻子纷纷登门造访,几乎声泪俱下软硬兼施,求季柠为自己的丈夫说情。
季柠从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后来已经习以为常,送走最后一位“家属”,她给孟皓发去了一条短信,上面只有三个字,已完成。
这是她两天来跟孟皓说的头两个字,意料之中的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过她想,这样也好,孟皓一直这样对她,也断绝了她那些不切实际的期望死灰复燃。
第二天,季柠回医院向院长消了假,重新穿回了自己的白大褂。坐到心脏内科主任的办公室里,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感觉又找到了归属感。
其实比起孟太太的身份,要求她必须时时刻刻严正以待,以免丢了孟家的脸面,她更享受治病救人的过程,这才是她真正热爱的事业,给她安全感的港湾。
薛博查完房推门进来看到季柠坐在那里时,还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