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爷还是没有回应。他望着空洞而悲怆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垂眸一屁股靠在了老人对面的石柱。两人彼此相望,久久无言。
树影逐渐由弯曲转为直立,西北角的树丛中拉着一张网,园子中的鸟撞在上面,羽毛戗在网眼里便不能自拔。陆宇又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路边的小娃子啊,听说你能上重点大学啊。”老人突然开口了。
离去的身影一下子停住了,陆宇再次坐了下来,与大爷攀谈,“是的,我上了重点大学,是的。”
“只要上大学,那可就是国家的栋梁,你可要好好学。”老人说。
陆宇闻言愣了一下,不禁抬起头看着头顶绿荫洒下的阳光,“是的,我会好好学的,老大爷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会好好学的。”
老人握着手中柔软的双手,老泪纵横,“老伴,是你吗?”
——
我多么想让农历八月十五这个特殊的节日此刻能在新历上。八月十五月正圆中秋月饼香又甜,赏月与月饼结合在一起,寓意家人团圆寄托思念。我多么想现在来到广寒宫上,让嫦娥即刻与后羿倾诉说:“今晚乃月圆之候,你用面粉作丸,团团如圆月形状,放在屋子的西北方向,然后再连续呼唤我的名字。三更时分,我就可以回家来了。”这样鹊桥就会出现,两人能因此得以相见。我也有过这样的念头,高科技电影中的药品或高科技仿真人出现,但我看到了他空洞的眼睛。
于是我质问自己,伪善真的有用吗?
“但我都做不到啊,这就是现实……”陆宇颓丧地靠在栏杆,泄气般说了一句。他默默地看着下方园子中王卫等人搀扶老人,一旁站着和蔼可亲的娇弱女生,她是王卫安排的人选,用来照顾老大爷的生活起居,替代了原本无作为的阿姨。对于王卫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让老大爷儿子儿媳妇相信的,他没问,也不需要问,因为对方背后是国家,他没理由不相信。
这或许是最好的安排。
待到脚下的影子向右边倾斜,他才悠悠回过神来,将铁锈大门关上,望着脚下厚厚的尘埃,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无不说明这个秘密基地有人隔段时间会来倾听它的声音,脚印的大小是一致的。
“啪嗒”、“啪嗒”……声音远去,空中好像传来无声的叹息,不知下次再来,又是何时。
站在干干净净的走廊,下午温和的阳光从楼梯间洒入,依旧是那几片地板被阳光映照,窗外的树叶摇曳,哗哗地响,仿佛一切都没变,又好像变了。陆宇一如既往靠在电梯旁的墙上,左手边就是舅妈家,紧闭的门里还是传来那熟悉的河东狮子吼。
“啪嗒”一声,门被打开了,走出的是刘锦安,他表弟望着靠在电梯门上的身影。若是在往常,他只会不屑一笑或是打趣,但时过境迁。
“阿妈,你快来看,我表哥回来了!”
“什么!小宇回来了!”哒哒哒的急促声由远到近,那是实心木制拖鞋,往常深夜与表弟开黑时经常借此打风。
“哎哟,两个月不见,真是让我们想念,你不知道啊,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了你爸妈,他们可高兴了,来来来,别站在门外啊,先进家门。”舅妈招呼着他进门。
陆宇听话地踏入了门,舅妈递来一双崭新的拖鞋,而后又急匆匆地从冰箱拿几个鸡蛋和葱花,“哎呀,怎么回来不说一声捏,好让我做个准备,现在都一点多钟了,你没吃菜吧,我给你煮个最拿手的菜,葱花炒蛋饭,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刘锦安站在他的身旁,好像肤色黑了一些,想来暑假没少玩。他说:“表哥,那应天大学大不大,里面美女多不多,校园生活好不好,我刷到视频的时候可把我羡慕的,而且里面的建筑名字可相当霸气,比如前门叫登天,广场叫潜渊,一棵大树叫尺木,我滴妈。”
“国家还说了,如果能进入应天大学,待遇无比丰厚,包分配工作、妻子不是问题,但好像全国只有寥寥一千人不到进去了,唉,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机会,我也就上个一本。”
“会有机会的,只要你敢拼。”陆宇笑着说。
刘锦安顿时瞪大了眼睛,爆了一声粗口,但又意识到自己激动过头了,平缓心情后迫不及待地问:“真的吗?那您能透露一下我该怎么进呗。”
炒菜声不知不觉小了点。
“真想知道?”陆宇笑道:“不管吃多大的苦,甚至有牺牲的可能?”
刘锦安立刻点了点头,煤气声停止了。
“你要想清楚,一去不复返。”陆宇说。
刘锦安还是点了点头,碗碰到了大理石台面,传来沉闷的声音。
陆宇凝视着刘锦安的眼眸,片刻后说:“难得你想拼一把,这样,每天按照我的要求去做,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有这样的机会了,但如果半途而废,那么就会前功尽弃,功亏一篑,日后说不定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多谢表哥!我一定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刘锦安坚定地说。
这时,舅妈端着一盆葱花蛋炒饭出来了,放在了桌面上,隐约能看见脸上些许水痕,她语气有些不自然,“小宇,吃吧,我要去睡午觉了,下午还要上班呢。”
“没事的,阿妈你就去睡觉吧,我再跟表哥聊几句。”刘锦安说。
“嗯,好。”舅妈关上了门。
陆宇想到了什么,问:“表哥去哪了?他暑假没回来?”
“不知道啊,前天他说出去旅游,结果我妈打电话也不接,不知道他去哪了。”刘锦安耸肩无奈地说。
“为你哥祈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