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客显然十分的激动,他甚至连那十几根鱼竿都没收,就带着尹秀他们往某条隧道钻进去。
按他的话说就是:已经上了岸,谁会在乎船被丢在哪里?
那钓鱼客不知道是许久没见过外人了,还是怕他们觉得无聊,一路上絮絮叨叨不停。
“我原先在地面上的时候,有一份不太喜欢,没什么意思,也没打算做到老,但还算稳定的工作。
反正我做什么工作啊,升不升职,钱什么时候够我结婚买房子都是无所谓的。
对我来说,我做什么工作都是为了有钱供我买鱼竿,买饵料,租一座在海边,随时可以钓鱼的房子而已。
可有段时间,我总是什么都钓不上来,鱼线,从最小的型号到最大的,我有整整一盒,就是浮漂也有各种规格的。
饵料从蚯蚓到玉米,沙丁鱼我试了个遍,可就是钓不上鱼来。
我那段时间已经绝望,觉得这海里的鱼大概是不喜欢我了,它们不吃我的饵,难道我的饵是臭的吗?
后来有一天,渡尘长老,没错,他是很多人的入门导师。
他跟我说其实不是我的技术出了问题,也不是鱼儿不喜欢我了,问题出在港岛的气运上。
然后他又问我,什么是大鱼?
我双手张开一下,说比人还长的金枪鱼,渡尘微微一笑,说那不是大鱼。
然后我双手又比了一下,说比小艇还大的大白鲨。渡尘又笑了,他说那也不是大鱼。
我问他,难不成只有抹香鲸那样大的,才算大鱼?
他摇头,将一杆鱼竿丢到我的手里,说从今以后,叫我垂钓九州的潜龙,隐龙。
那时候我还懵懵懂懂,只以为那些是鳗鱼的另一种称呼,我想这算什么大鱼,后来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叫我垂钓那些气运。
那真是大的不得了的大鱼啊!我现在想起第一次上钩的感觉,手还在发抖!”
钓鱼客向三人展示了一遍自己的手,手指上遍布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沟壑,显然是长年操作鱼线留下的。
怎么算是垂钓气运,钓鱼客没说清楚,可能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没有细讲。
尹秀自然也不是很关心这个,他只要知道钓台是个很广阔的地方,里面藏着许多他暂时还不需要知道的秘密,就可以了。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钓鱼客说道:“我们的长老在上面。”
他指了指上方的岩壁,意思显然是说长老的位置在更高一些的岩层上面。
“哪个长老?渡尘啊?”
钓鱼客看了尹秀一眼,笑了起来,“渡尘已经死了,你做的嘛先生。”
尹秀倒是没想到他这样坦诚直率,于是只能点头道:“我还以为你们会派人过来报仇,但这么久了,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钓鱼客又向罗维伸手要了一根烟,重重点头表示感激。
嗤!
火光在他嘴边冒起,然后是缕缕烟雾。
吐出一口浓烟后,钓鱼客淡然道:“我们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报仇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之一,你只是杀了我们的人,没有妨碍我们。
要是为了杀你而派出更多的人,那你反倒会成为一个阻碍。
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不是我们的处事原则。”
“你们倒是没别人想的那么执拗。”
钓鱼客轻笑,“我们一向都是很随和的,只是有些原则,我们守的比较死,但不代表寸步不让,像块石头一样立在那里。”
他这样说,尹秀原本若有若无的戒心反而因此少掉了一些。
说起来他跟这些炼气士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那边都不在乎了,自己在乎这么多做什么。
可谁又能保证,这些炼气士不是跟和尚一样,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呢?
在尹秀心事重重的时候,几人已沿着一段颇为陡峭的上坡爬到了钓鱼客之前所说的位置,在那里,一座村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不同于之前那些看起来只是几个人凑在一起,一人捡几张纸皮或是搭个帐篷就算聚集区的地方,这村子看起来跟外面世界并没有什么区别的。
篱笆,石路,大片的铁皮搭建的棚户,道路上星星点点的灯火,此起彼伏的烟囱。
尹秀不由地感觉远处已都是草木灰燃尽的味道,不由地抽动了一下鼻子。
“我们把这里称作桃源乡。”钓鱼客说道。
尹秀点头,“我以为你们只是炼丹,不管别的。”
钓鱼客轻声笑了起来,“就是炼丹求仙,也得先吃饭啊,人家辟谷也要吃一两颗红枣,喝点小米吧?红枣和小米怎么来的,还不是靠我们自己想办法。
长老说了,仙缘有别,根骨不同,有的人可以寻仙问道,有的人只适合劈柴烧火,不能让一个扫地的去求雨,耕田的做私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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