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尹秀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当然应该如此,我的运气一向很好,而你能找到我,也证明了你的运气很好,今天正是我们走好运的时候啊。”
<div class="contentadv"> “可我……”
尹秀刚想开口反驳,便被春代拉着飞跑,来到了街角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面前。
那老头拿着一根杖子,面前摆着一个碗,正盖着一顶破草帽,在角落打瞌睡。
“我们先找这乞丐聊聊。”春代说道。
尹秀不由地想起了之前在省城遇见的丐帮弟子,那些人消息灵通到吓人的境地。
由一个乞丐传给另一个乞丐的传递方式,隐秘而又迅速,并且也难以为外人所破获。
保证了消息渠道的唯一性,便也就保证了它自身的价值。
“什么乞丐?会不会说话的!”
那老头掀开帽子一角,露出一只因为严重白内障而失明的眼睛,像死鱼的眼珠子。
春代愣了一下,随即赔笑道:“那你确实也是流浪汉嘛……”
“街友!你得叫我街友!这是眼下最时兴的叫法,你一个年轻人怎么这么落伍呢?”
说着他又把帽子盖下,露出另一只正常但是浑浊的眼睛,瞥了瞥两人。
“问路还是打听啊?”
“买票,买张去码头的票。”
春代冲那个街友笑笑,又朝尹秀努努下巴,示意他掏钱出来。
尹秀一边掏钱包,一边问,“多少钱呀?”
街友伸出一只手掌,尹秀便掏出了五块钱递给他。
那人看了一眼钱,又疑惑地看了一眼尹秀,随即冷哼道:“怎么,你在打发叫花子啊?一人五块!”
尹秀摇摇头,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五块钱递了过来,“怎样,现在可以了吧?”
街友这才满意地把钱收下,盖在了草帽底下,随即低声道:“三点一刻,春风街第二个窖井盖底下。”
春代掏出怀表一看,这会儿是三点十三分,他当即甩开脚步,头也不回地跑了起来。
尹秀当即毫不犹豫地跟在了他的后边,长风衣被劲风带起,猎猎作响,一下便赶上了春代。
春代回头大骂道:“那混蛋也不早说,这里离春风街可还有好几百米呢。”
尹秀没说话,只是跟着。
在经历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之后,他早已明白,有些时候你要是开口问了,时机往往就在这张口犹豫,问询的毫厘之间错过了。
当一件事情你搞不明白的时候,往往最有效的便是别人做什么,你也跟着做什么。
果然,在春代又往前跑了一段后,他们便来到了春风街。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正是大下午,街上却看不到人,冷冷清清的,好像一座空城。
春代一看怀表,指针正好指向三点十五分。
“帮把忙,我们一起踩下去!”
春代话音刚落,两人当即毫不犹豫地大步跳起,一脚踩踏在那第二个窖井盖上。
噗嗤!
一声闷响,那原本应该是铁质的窖井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人换成了硬纸板。
两人的体重加上力量踩在上面,一下便踏穿了井盖,跌落下来。
他们身下,正是那黑暗,湍急的下水道,轰隆隆的水流声炸的人耳膜生疼。
就在两人要落入那污水里面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艘小船,好像是专门为了接他们才凭空出现的一样。
扑通两声闷响,尹秀和春代摔在那小小的舢板上,压得船也往水里沉下去一截。
尹秀捂着头,忍着疼痛勉强起身,看了看周围。
四周还是漆黑一片,只有这船上才挂着一盏昏暗的马灯。
更诡异的是,这船上除了他和春代,还有第三个人。
那人应该算是船夫,瘦高个子,面孔隐藏在麻布制成的长袍底下,从尹秀的角度看过去,只是一片黑暗。
那船夫也不看两人一眼,只是伸出充作船桨的长竹竿,在不见底的水中一撑,小船便往前溜出去一截,无声无息。
“这就是你买的船票?”尹秀咬牙问道。
春代显然也摔得不轻,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尹秀是在对自己问话。
他皱着眉头,刚想开口,二人便被一股森冷的杀气所覆盖,眼皮狂跳。
杀气的来源是那船夫,他一手抓着长竹竿,骨节分明,肤色因为常年不见日光而显得有些苍白。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藏在袖子里,似乎握着一把刀,也有可能是别的东西,反正没叫二人看见。
船夫低声道:“无间地界,生人噤声。”
他的声音沙哑却极富权威性,带着一种叫人无法拒绝的威压。
因此尹秀和春代便沉默下来,只是安静坐着,任由船夫带着他们,在这足以供一列电车行驶的宽大下水道中穿行。
除了水流被船身划开的声响外,四周只有细碎的虫儿叫声。
到了稍微亮一些的地方,洞壁才不时反射着水光,波光嶙峋,尹秀坐在船上,只感觉这小小的船儿似乎是在接引着他们,通往幽冥地府。
终于,在他们彻底辨不清方向的时候,船夫猛地操起竹竿,往洞壁上的一处砸去。
那是一处早已被枯枝和别的脏污堵塞的洞口,在青苔的掩护下,看起来只是下水道洞壁的一部分。
被船夫这样一砸,那里便破开了口子。
船夫再把长竹竿往水底下猛地一撑,整艘船便好像长了脚一样,从水里跃起,连船带人钻进了孔洞里边。
由港岛的下水管线脱离后,这才算是真正进入了【无间】的世界,幽深寂寥好像实体化了一般,重重地压着他们。
到了这里,船夫才问道:“两位去哪?”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沙哑阴沉,只是隐隐也带上了一些平缓的感觉。
春代往四处黑蒙蒙的水面看了一圈,随即冲那船夫说道:“去能打听到所有消息的地方。”
船夫顿了顿,说道:“通天阁是吧?那你们可坐稳了,那个地方可不好走。”
话音刚落,那船又开始在铁一般的死水中缓缓滑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