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孙袅袅眸色一深,也不客套,直接下令,“你带上几个得力的人,去查下春绾她爹,以及她与她家人的关系。”
“小的这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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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君上发了一通怒火,淮炀侯和蔡氏也因着那钱小公子胆敢算计自己的爱女而怒不可遏。
老君上回宫时,也不见淮炀侯和蔡氏去送,倒是让那些个吊唁的宾客瞧着觉得淮炀侯太不会办事了些,对老君上这般不恭。自然,众人也对老君上发怒的事儿津津乐道,明明老君上今日来的时候还面有哀戚与沉痛,对淮炀侯痛失爱女而表示同情之态,怎走时却是板着张脸。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周钦衍倒是并没有与老君上一同回宫,而是特意留下来与淮炀侯推心置腹般絮叨了许久,说得淮炀侯老泪纵横。
暮色四合,笼罩天地,侯府开始掌灯。周钦衍又被淮炀侯极力挽留用了素斋。
也正是这时,浮有财和浮书焌上门了。与他们一道儿来的还有一名小内侍,却是在进了大门后深藏功与名,偷偷去找了张烟杆复命。
“侯爷,我家阿婼丫头怎样了?怎么就毁容了呢!您这好歹也是侯府,怎还出了这等事儿。”毕竟侯府办着丧事,浮有财也不敢像以前一样总穿得喜庆,而是换上了一套发皱的玄衣。他语气急切,颇有点儿质问的意味。
浮书焌也在一旁道:“侯爷,祖母和阿娘都不放心阿姊的情况。我和爹特意过来接阿姊回家去住一阵子养伤。”
浮婼竟在侯府中出了这等事儿,淮炀侯也自知愧对她。只不过她如今好歹是他府上的嫡长女,却被浮家人上门讨要人,且还一声声指责他没有护住浮婼。淮炀侯说到底还是身居高位惯了,对于他们的指责心里抵触得紧,恨不得将人赶出府去。可周钦衍在这儿坐着呢,他面子上还不能与他们伤了和气。
“阿婼既然是我侯府的长女,自然是该在府上好好休养。你们且宽心,她已经用过药了,且还是宫里的孔御医和犬子亲自施刀救治,痊愈的几率极大。再者,侯府中什么名贵珍稀的药材没有?只有在侯府,她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若是回到你们那地儿,单单是药材这一块,你们就要短缺了她,她还怎么尽快将伤给养好?”淮炀侯说出了冠冕堂皇的劝诫理由。
蔡氏本就因着痛失了浮妍而心里不快,如今见浮家人还来添乱,当即便道:“说句不好听的,阿婼是我们侯府的嫡长女,是侯爷的嫡亲血脉,与你们一家早就没有了关系。若你们真的爱她,就不该再与她多加往来,让她好好当她的侯府嫡小姐,与侯爷培养父女亲情,承欢膝下。”
若是平日,蔡氏必然不会说出这种糊涂话,且还是当着周钦衍的面说出。
淮炀侯拉扯了她的衣袖好几下,都没能阻止她那些话。
浮书焌一下子就没绷住,和蔡氏针锋相对起来:“这位侯夫人,你好歹也算是一府的主母,没想到竟是这般短视!我阿姊即便是你侯府的嫡小姐又如何?她难道就不是我阿姊了?她与我们朝夕相处那般多年,是我们浮家将她一手养大,是我们浮家人与她朝夕相对。难道就能因为她与侯爷的那点子血脉,她对我们的情感就断绝干净了?凭什么她认祖归宗了就不能再在我们浮家住?凭什么她就不能再跟我们往来?要不改明儿咱们一起去市井说道说道这事儿,让走过路过的看客们评评这个理儿,也让他们好好瞧瞧淮炀侯和他的夫人是如何欺负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的。”
“你!”蔡氏怒道,“巧舌如簧!胡说八道!”
浮有财逢人便是憨厚地笑,如今也是冷了脸威胁道:“侯爷和侯夫人如果想让我当着君上的面将我家阿婼丫头是如何成为你们的嫡长女被你们认祖归宗的事儿说个清楚明白,我是不介意的。”
编造假身份参与选后,这可是欺君的事儿,在浮有财眼中,别说是杀头了,可能还得诛了满门。
只不过他也硬气。若是犯了欺君之罪,那也是侯府挑的头。左右有君上在场,看他定夺。
至于淮炀侯,心下却是一紧。
是老君上和他商量妥当给浮婼弄了个假身份参与选后,君上也是默许的。可默许是一回事,真的将事情抖落出来却是另一回事了。
眼见周钦衍抿紧了薄唇神色清冷,他忙安抚道:“老大哥,咱好好说话。你帮着我们抚养了阿婼这么多年,我感谢你都还来不及呢。咱们两家可不能生了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