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首还是车裂,浮婼一个都不愿选。
就不能给个温和点儿的死法?
哦,不,活法。
为了护住脖子上的美人脑袋,她犹豫着究竟是该听,还是委婉表示自己可以不听不看不想。只不过自她触及了定国公府的那桩事儿,刀本就悬在了脖子上,有些事,并非她想不听不看,便能够躲过去的。
且她骨子里,其实是个越挫越勇的人。既然接下了,便总还是谋求一个水落石出的。
于是接下去,她便从这位君王的口中得知了一个重磅消息。
“您刚刚说……长公主她……她竟然……”
明明对方只是简短的寥寥几句描绘,她却已然瞠目结舌。
堂堂一国长公主,何等尊荣,与定国公府世子结亲前,竟已然与对方先行了那洞房之礼。
廿三之龄,长公主受各方势力的压制,最终选择妥协,给自己选定了棱齐修为驸马。
没承想两人竟在成亲前便于长公主宫中交颈缠绵,且还被这位当今君上窥见。
“行了,你别一惊一乍的。此事关乎阿姊声誉,本君也只将其按下。虽本君撞见此事乃是凑巧,但由此可见,齐修在男女之事上,应是无甚障碍。你莫要胡乱揣度,没的坏了齐修的名声,也带累了阿姊。”
浮婼一阵唏嘘:“阿婼明白。”
一国之君都当场看到过两人缠颈画面了,那棱齐修的身子自然不会出问题。她所做的这一猜想也就不复存在。如此看来,长公主虽碍于形势选了棱世子,但对他确实是有着情谊。若不然,堂堂长公主岂会在成亲前便将自己的身子交付?
这般来看,长公主如此坚信棱世子并未对柳姨娘不轨,便只能说明长公主确实是对棱世子爱极,坚信他的人品。
思凡阁之事,尚且可以断言是棱世子与柳姨娘遭了他人的算计。可棱世子买了催情熏香是事实,夜半到柳姨娘房中用那熏香迫使其就范,也有人证。不仅仅是当事人柳姨娘、棱世子的贴身小厮、柳姨娘的乳母陈嬷嬷,还有亲眼在水榭见到他与柳姨娘相缠的棱齐苓。
浮婼沉思片刻:“君上,此番又多了一个棱大小姐做了见证,那棱世子的人品,可见一斑。思凡阁棱世子应是无辜,但他对柳姨娘所做之事,却是无法推脱。您和长公主,确定还如此坚信他的人品吗?”
周钦衍却是直接将问题抛回给了她:“人心易变,权势、地位、财帛、女人……皆可成诱因。浮娘子觉得,他会否易了那颗本心?”
停下手剥荔枝的动作,任由那汁水泛滥于自己的指尖,浮婼答了:“说句僭越的话,若棱世子人品无瑕,品行当真高洁,当年应是不会在婚前便与长公主……”
亦是想到了这一点,周钦衍摆了摆手:“也罢,这一点暂且不论。尽快查清那夜在思凡阁设局的人。”
“是。”这个人,不仅洞悉了那夜苓小姐和柳姨娘约见的时间地点,还让棱世子也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那儿。苓小姐那夜绝对不会去赴约,此事只有她自己以及贾婆子知晓。对于那个神秘的真凶而言,一旦出手,便必须同时设计这三人。
若要设局棱世子强占柳姨娘,那么,苓小姐那夜就绝对不能出现在思凡阁影响了对方的行事。可若对方连苓小姐都设计进去了,那么,对方就必须让苓小姐和柳姨娘的约见产生时间差,令柳姨娘与棱世子先见面并造成强占局面,让苓小姐撞见。
这个关键点,便是当时传递约见消息的人。
“君上,阿婼便先去忙了。若有消息,定派人禀告君上。”
浮婼起身,施行一礼。
人生还真是微妙。
初见这位君王,她将自己低到了尘埃,俯首任其宰割。如今,竟能得了人家的吃食,还能与他如此对谈。
上首的君王懒懒看了她一眼,从腰际取了一样物什,蓦地将其往她身上一扔。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接过,便见到一块金牌躺在自己的手心。
“拿着这个,在定国公府上时可不用束手束脚。”
她眨了眨眼:“这牌子这么好用?”
“还可随意出入宫廷。”
浮婼还未来得及上扬起唇畔,便听得他下一句:“若遗失,提头来见。”
她的唇角瞬间一垮,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哪里是得了什么象征特权的御赐之物,分明便是随时能屠戮了她的断头台啊。
美人云鬓微挽,两颊生霞,明明艳若桃绯,可却肉眼可见地蔫头耷脑起来。周钦衍见她如此,饶有兴致道:“浮娘子,本君可一直记挂着你这颗美人头颅呢。你该仔细着些,别让本君得了机会摘了你那脑袋。”
浮婼瞧着他那张戏谑的俊脸,怎么看怎么讨厌呢。
她咬唇,恨不得将他的肉生生剜下一块,可到底还是屈从于权势,笑得格外妩媚妖娆:“阿婼谨记君上之言,定好生护着自个儿脑袋。届时,希望君上不要着恼才是。”
*
定国公府。
长公主的院落,孙嬷嬷急匆匆奔入,屏退众人,便对长公主道:“浮娘子从宫里一回来便去了大小姐的院子里,在查那日约见柳姨娘时带口讯的那个婢子。”
美丽雍容的女子,仿若毫无生机般伏在窗棂旁的案上,看着那天际的残阳。
“嬷嬷,你说,齐修他……真的碰了柳氏吗?”
那破碎的声音,竟还发着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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