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彼时,据汇报演出还有三周的时间。
以前的汇报演出无非就是歌舞一类,毕竟都是孩子,不要求表演多好,只要有新意,能让家长看到孩子这一学期的状态,就足够了。但担着S市三甲幼儿园,顾盼也不敢掉以轻心,下了班就坐在电脑前,翻遍了几所幼儿园近十年汇报演出的视频。
沈舒微约了她两次去做美容都被放了鸽子,看她这样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顾老师,什么都能不要,但脸咱得要是不是?你都二十五了,以为还能年轻几年?现在就天天对着电脑,嫌斑不够多?”
顾盼没理她,眼睛都没从屏幕上移开,手一摸掏出个口罩,带上。
“防辐射。”
“……”
三个小时,顾盼想出五种方案,又因为太过简单、太过复杂、没新意、跟过去汇演类似等各种原因否决。草稿纸上一片狼藉,沈舒微贴着面膜路过,瞥了一眼,“诗朗诵?相声?”又凑近一点,“……肚皮舞?”
顾盼摘了口罩,长长出一口气,“你要再说下去,我就会出现超限效应,到下周都想不出来究竟该演什么。说不定还会破罐子破摔排一出小品。”
沈舒微:“说人话。”
顾盼闭眼靠在椅背上:“我江郎才尽,准备撂挑子不干了。”
沈舒微在她旁边坐下,撕下面膜扔到垃圾桶,笑笑:“跳芭蕾啊,现成的老师。”
三秒后,顾盼从椅子上弹起来,看沈舒微的表情就像看到超市里买一送一的卫生巾。
沈舒微说:“我学费可不便宜。不过,咱俩的交情,可以给你市场价。”
说话间就要点根烟,被顾盼一把夺了下来,“少抽点儿,姑娘家。”
沈舒微偏头冲她笑:“哟,管这么多。我真是替你素未谋面的老公感到担忧。”
一言不合就提结婚,顾盼瞪她一眼,嘟哝,“别人我才懒得管,也就你,不让人省心。”
沈舒微轻笑。
花了一个通宵的时间,顾盼熬夜做好汇报演出方案,第二天拿到园区。何老师看过,跟同组另外一个老师商量过后,一致通过:“可以啊,之前的汇报演出还没有芭蕾的先例。只是……”上下打量顾盼一眼,含笑说,“芭蕾舞相对难学,顾老师,是会跳舞吗?”
顾盼摇头:“我认识一个芭蕾老师,省芭蕾舞团出身,现在专教儿童芭蕾。”
何老师面露难色:“那费用方面,是不是可以再商议?毕竟我们的经费有限……”
顾盼报了一个价格,何老师听过,心满意足跟园长审批经费去了。
方案定完,下一步就剩选人。毕竟是汇报演出,所有人都要上场,但既然是演出,就必然有主角有配角。选人是个技术活儿,虽然班上不到二十个人,但谁不想领舞?
现在的家长恨不得把孩子培养成全才,从小美术舞蹈书法钢琴全往上招呼。顾盼回忆起童年时候,她一向三分钟热度,画画学过几天就嚷着不学,跳舞跳了半年,横叉竖叉下腰练了个齐全。后来因为生病休息了两个月,一压腿就直哭,最后母亲也只能放弃。
唯一坚持下来的只有钢琴。那时候母亲每天逼她坐在钢琴前,天天要练到晚上十点半。小孩子觉多,顾盼九点多的时候就已经昏昏欲睡。只记得暖黄色的灯光变得格外刺眼,黑白琴键惹得她一阵一阵地眼花,母亲坐在她身后,听她一遍一遍地弹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
小朋友在玩过家家,她在练琴。小朋友在吃蛋糕糖果,她在练琴。小朋友在公园玩旋转木马,她在练琴。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十八岁那年拿了钢琴十级。
当她捧着证书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母亲和父亲挡不住的笑脸,却觉得像是替别人完成了一件完美的任务,内心没有半点喜悦。
其实那时候,她想学的是空手道,但一来母亲不喜欢她学这些闹腾的东西,二来再也不相信她会专心学些什么,后来索性充耳不闻。
那时她就萌生一个想法,如果将来她有了孩子,一定会散养。他想学什么,就让他学什么,自己绝对不干涉。
权衡下来,两个领舞中,顾盼定了媛媛。毕竟她有舞蹈基础,领舞领的理所应当。可省剩下一个就犯了难。想来想去,她决定让小朋友们毛遂自荐。
现在的孩子都早熟,自然知道这是件表现自己的事,顾盼才一发问,小豆丁们都争先恐后的举手。在人群里看了一圈儿,顾盼的目光定在独自站在人群后的身影,略略斟酌,问:“黎念。你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