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了。
月尚理了理头发,又整了整衣衫,弯腰低头看看自己的鞋,这才问灵儿:“我刚才,可还漂亮么?”
灵儿说:“漂亮。”
月尚仍不自信,问:“我说话,你句句都听见了,可有不得体的地方么?”
灵儿说:“没有。”
月尚怅怅的放了手,说:“你看少爷,哪跟平常不一样了?”
灵儿摇头:“没有,奴婢看少爷和平时一样,不过,好像是有点比平时耐心,和姑娘说的话也比平常多些。”一句话,月尚又高兴起来。
萧律人说是有事找紫衣,可是真正夫妻二人对坐,他又没了话。
紫衣有些坐卧不宁,眼睛红肿着,竟似受了十二分委屈。萧律人呆坐良久,这才抬头,惊诧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紫衣慌乱的用帕子拭泪,说:“没,妾身没事。刚才妾身去看了下苏姑娘,她的身体可是大好了,妾身想,如今府里的人越发少,都是可丁可卯的,想着是不是叫苏姑娘还去后院洗衣服。”
萧律人若有所思,问紫衣:“紫衣,你恨我么?”
紫衣几乎惊跳,问:“相公何出此言?你是天,你是君,妾身是地,是臣,怎么会有恨?”
萧律人摇摇头,说:“你也别慌,我问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他想他被苏星移那句话折磨的快疯了。
这就是她想要的?
紫衣还是紫衣,说出来的话十句有九句半恪守着为**的本份。她是萧家少夫人,她是萧卢氏,可就不是她自己。永远都别指望从她嘴里说出来什么悖逆的话来。
这样的柔顺、知礼与规矩,是一成不变的溪水,清澈的让人一眼就能看穿,连猜测的波澜和曲折都没有,除了厌倦和疲惫,就剩下空洞和麻木。
萧律人咳嗽了一声,说道:“我已经取走了苏星移的死契,明天就送她走。府里的人手,只许减不许填,你看着安置吧。”
还是这样公事公办的口气说话最合适。
冷静,理智,不带感**彩,却说的最顺畅,最没有负担。也许他是薄情的,看着紫衣隐忍的泪,他竟然没什么感想。他想如果他有耐心问下去,紫衣会说的。
她甚至巴不得他追问,她好有机会诋毁或者诬蔑了谁。
可是萧律人如此的厌倦,厌倦到那呼之欲出的答案,他不仅不想听,甚至连想都不愿意想。就这样吧。
星移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晴柔服侍她起床、梳洗,拿了一身女装给她换上,道:“苏姑娘,少爷叫我服侍着你。”也就是说要晴柔陪她一起走了?
星移点头,没说什么,等晴柔替她打理好,便坐着等。
余茗在门外道:“苏姑娘,表少爷的车已经等在府外了,您请吧。”
萧律人没来。
星移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别的,起身出门。
晴柔跟上来,扶住星移。星移侧头,朝她说了一声“谢谢”
江海潮骑着匹英俊的马,一身新衣,看起来意气风发。见了星移,露齿一笑,道:“苏星移,这次走,你不打算再回来了吧?”她总该看透萧律人的真面目了?
星移没说什么,由晴柔扶着上了马车。
她懂得他的讽刺。
她很无语。
她想,如果她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拽着自己头发又哭又闹,死活不离开萧府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那时候,江海潮还会这样看着她笑,好言好语的同她说话么?
还有萧律人,会不会换上一种嫌弃厌恶的表情,看着她就像一块粘人的狗皮膏药?
忽然想到一句歌词:这何尝不是一种领悟,让我把自己看清楚
星移露出了一丝笑,自嘲的伸出手按了按胸口的那张死契。它还在。
万幸。
从一进入这陌生的世界,她的命运似乎就由这张契约做了主。她所做的一切挣扎,隐忍、被动、逃避、报复,也不过是为了要回这张原本属于她的契约。
如今得偿所愿
星移坐进车里,很安静,很柔顺,仿佛这车不是驶向不知名的未知世界,而是回到她向往已久的自由天堂。
车夫驾一声,马车就这样平静的离开了萧府。
作者的话:俺打算开第二卷了,原谅我没写成圆满的100。不过99也挺好,数字吉利,天长地久么。
平静的湖心,你有意抛下了石子,溅起了微澜。是你,是我湖心上的浮,又或者是我,是你湖心上荡漾着的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