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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途中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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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比赛谁先跑到汾江边!”

    萧景睿大惊失色,赶紧伸手把梅长苏的马缰给牢牢攥住,“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体状况,昨晚就听你在隔壁咳了半宿,要真跟你这一路狂奔下去,江左盟的人不来追杀我才怪。不行,不许跑!”

    “不许跑?难道你还要管着我不成?”

    “当然要管……”这句话冲口而出的同时,萧景睿看着梅长苏笑意盈盈的眼睛,突然觉得一阵了悟。

    是啊,一切只是心结而已。因为有双倍的父母,所以从小只觉得被拘管得透不过气,全没想过那些拘管的后面,其实是在意,是关心,是爱……

    就如同此刻,自己本来是没有任何理由去拘管梅长苏的,之所以会毫不犹豫地冲口说出“不许”两个字,就是因为自己关心他。

    “喂,你们两个在说什么私房话,我也要听!”言豫津爽朗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起大笑起来。

    “笑成这个样子,刚才一定在说我的坏话,”言豫津赶上来,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两人,“快老实交待,说我什么了?”

    梅长苏微笑道:“说你赛马赛得好,除了景睿外,全京城别无对手。”

    “什么?”言豫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为什么要除掉景睿?难道他的意思是他比我还好?厚脸皮,咱们这就比一比!”

    “好啊,”梅长苏鼓励道,“就从这里开始,看你们两个谁先跑到汾河怎么样?敢不敢比?”

    “有什么不敢的?可是你和谢弼一定会拉在后面,没有见证啊!”

    “我想你和景睿都不是那种输了还要耍赖的人吧?天地最公,要什么见证呢?”梅长苏朗朗一笑,谢弼凑热闹道:“景睿是不会啦,豫津就难说了。”

    “切,看不起人。比就比,苏兄发令,我非让那小子拜倒在我的马前不可!”

    萧景睿此刻的心情,确实想要纵马一奔方才畅快,又想着此地仍是江左地界,留下谢弼与梅长苏当无大碍,当下也不反对,拨马过来,与言豫津并排而立。

    “准备……出发!”梅长苏一声令下,两匹良驹顿如离弦之箭,眨眼间便只余下两股烟尘。

    “我们歇一歇再走吧,别跟在后面吃灰。”谢弼毕竟心细,已发现梅长苏额前渗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便知他身体不适,“这一段也没什么好景致,不如我们上车去坐坐可好?”

    梅长苏也不勉强,点头应了。这一路上马车都是跟着后面数丈之遥的地方,马夫见雇主抬手召唤,急忙赶上前来,放下脚凳。谢弼将两匹坐骑都系在车后,扶梅长苏一起坐入车厢,两人闲闲地找了一些轻松的话题来聊,比如江湖上的趣闻,京城中的秩事之类的,正谈得投机,突听得一声马嘶,车厢猛然一顿,似乎是马夫遇到了什么意外状况,正在紧急停车。

    “怎么回事?”梅长苏拉了跟自己跌作一团的谢弼一把,高声问道。

    “公子爷,有两个人突然冲到车前……啊……”车夫的声音开始发抖,“天哪,浑身是血……”

    梅长苏皱了皱眉,一把挑开车帘。只见距离车辕前不足两丈远的地方,倒卧着遍身血迹的两个人,虽是面朝下俯卧,但从破烂的衣服、佝偻的身形和花白的头发可以看出,这似乎是一对贫苦的老夫妇。

    “快扶起来。”梅长苏一面吩咐着,一面跳下车来,见那个车夫因为害怕还呆在原地没动,便自己上前亲自动手搀扶。谢弼随后下来看了看情况,毕竟是侯门公子,本来也不太想靠近两个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老人,但见梅长苏毫不在意,不由有些脸红惭愧,忙定定神,上前帮忙。

    两位老人虽是倒卧于地,但并未昏迷,感觉到有人来扶,便也强自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来。梅长苏略略查看了两眼,只觉他们伤势不重,只是年老体弱且奔波日久,有些气力衰竭,正想开口问个究竟,又听得左后方传来刀剑交击和叱骂呼喝之声,回头望去,看见一群人打打杀杀越来越近,混战中一片尘土飞扬,定睛看清楚后,竟是七八个蒙面黑衣人在围攻一个中年人,更确切的说,是那个中年人在拼命阻止黑衣人们朝这个方向追杀过来,身上伤痕累累,一双钢刀已舞得乱了章法,但勇悍不减,口中还寻隙大叫道:“胡公胡婆,你们快逃啊!”

    那老公公全身一抖,哆嗦着伸手去拉那老婆婆,刚撑起半个身子,脚一软,又跌作一团。

    梅长苏的面色有些难看。不管起因究竟为何,从场面上看这是一场很明显的追杀,此地尚是汾江以左,他自然不能容忍如此明目张胆的暴行,立即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玉笛,轻吹了几声,曲音简单明了,却透着一股金戈之气,凡是有点见识的江湖中人都能听出,此曲仍天下第一大帮江左盟的传檄金令。

    笛声余音未落,几个黑衣人的动作明显缓慢了下来,最后完全停止,那中年人乘机冲出重围,赶到胡公胡婆身边。

    从这个结果上来看,梅长苏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这些黑衣人是江湖杀手。因为若是官府中人,对江左金令的反应大概不会是这样。

    谢弼这是第一次如此近地卷入江湖事务,又是兴奋又有些担心,为免得不小心拖累了梅长苏,他悄悄地后退了几步。与他相反,梅长苏收起玉笛后,缓步前行,目光冷冷扫过场中人之后,朗声道:“各位赏光入我江左十四州,这般惨斗委实有些不给面子。若是私人恩怨,我江左盟愿居中调停了断,但若是在做杀人生意,就请大家三思了,在我们江左地界,买卖不是这样做的。”

    几个黑衣人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都有些犹豫。他们大概是一路从汾江那边追杀过来,一时并没注意到已杀到了江左盟的地界,以至于没有想到要隐藏行迹。既然此时已惊动江左盟派人出面,就算只是个病弱的青年,毕竟也是奏过传檄金令的,如果完全置之不理,就难免要得罪这个天下第一大帮,更要命的是,如果拼着得罪了江左盟也杀不了既定的目标,那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样一想,选择便是明摆着的了,杀手们又一向不与人直接谈判,所以那群黑衣人在听了梅长苏一番话后,只呆了片刻,便纷纷纵身而起,如同来时一般一言不发地退了开去,

    “哇,江左盟的名头真是好使……”谢弼小声感慨着,过来帮着梅长苏为伤者包扎,待那三人惊魂稍定后,才徐徐询问原由。

    结果不问不知道,问了之后竟把谢弼给吓了一跳。

    原来胡公胡婆是原籍滨州的耕农,此番出门为的是上京越府告状,而他们将要告的人来头也不小,竟是目前颇受圣上器重的庆国公柏业。柏业出身滨州,自然有许多亲族在那里,看那胡公胡婆忠厚悲怆的样子,想来所说的庆国公亲族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夺耕农田产为私产的事应该不假,可庆国公府与宁国侯谢家同为世阀,素来交好,庆国公常年在京,到底知不知道滨州之事也难说,故而谢弼费了踌躇。

    梅长苏是何等玲珑心肝,只瞟一眼就知道谢弼在犹豫什么,也不多言,忙着先给那伤势最重的中年人上药诊疗。这中年人自称叫“霸刀朱明亥”,虽不是琅琊榜上那种超一流高手,却也是个有名的豪侠,因为偶遇,见胡公胡婆被两人追杀,一时看不惯上前救了,问明原由后十分义愤,便一路保他们行走。谁知杀手越来越多,他独力难支,这次若不是逃的时候慌不择路,逃入了江左地界,只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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