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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英法两国的地缘和政治,奈伦少校自1934年以来和许多法国军官打过交道。在那些留有浓烈法兰西贵族遗风的军官们眼里,德国人过于刻板,比利时人呆头呆脑,美国人毫无历史底蕴,至于英国人,总是自以为是又没有饮食文化。唯有法国人,文化底蕴深厚,又有良好传统习惯,兼具心怀宽广的优良品质,这样的民族,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
为了对抗德国,英国和法国这两个“世仇”10年代站在了一起,而当进入30年代后,德国大肆扩军、苏联日渐强盛之时,他们为了维护自己在欧洲的统治地位再次联手,尽管如此,法国人尤其是法国海军的官兵们依然对拿破仑时代法国受挫于英国海军耿耿于怀,他们承认英国舰队的强大,却不甘担当配角,即便是在战争当前,他们仍喜欢以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傲慢的法兰西!野蛮的日尔曼!如果没有这两个民族,世界该有多么美好啊!”奈伦少校自言自语着,一边眺望数海里之外的海岸线。9月的南美,时值春末夏初,这里的气候是宜人的,但作为一个传统的英国人,奈伦少校显然更加向往英格兰南部的秋景,他想起了自己家庄园里的丰收景象,想起了人们忙碌而快乐的背影,在那里,虽然不是每一个人都非常友好,但至少是通情达理、易于沟通的。
午饭之后,不当班的水手们三三两两的来到甲板上晒着太阳,隔着三四百米的距离,两边的水手不免要拿起扩音筒表现一番。一开始,双方尚显友好的询问对方午餐情况,当法国人发现自己的牛排煎鸡蛋比英国人的肉肠烤面包高出一个档次时,嘲笑便开始了。更有甚者,晃着装有半瓶葡萄酒的酒瓶子朝这边挥舞,嚷嚷着:“来吧,英国佬,这里有上好的法国葡萄酒!”
英国人不甘示弱的拿出了他们的威士忌和肉肠,法国人则继续炫耀他们的果酱,渐渐的,各种俚语和不雅的语言上场了,双方精通彼此语言的水手便将对方之意愤愤然的转达给自己的同伴们,一来二往,谩骂升级为群体行为,但他们的指挥官至少不用为出现肢体冲突而担忧——没有人会为了这种事情游过几百米的大海到对方的船上讨回脸面,大不了,下次在某个港口的酒吧相遇时,再用酒瓶分个高下。
船员们依然吵吵嚷嚷的消化肚中食物,瞭望哨上的水兵们也兴致勃勃的观看这场闹剧,直到一架浅绿色的水上飞机嗡嗡的从上空飞过时,人们才安静下来,但没有人感到恐慌。毕竟,这里是远离欧洲的南美大陆,在人们通常的想法中,德国飞机是不可能飞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因为他们既没有海外殖民地,也没有像英国那样强大的航母舰群。
站在舰桥上的奈伦,仰头看着那浅绿色的带有两个硕大浮筒的单翼单发水上飞机,它的体积在同类中应该算是比较大的。此情此景,让素来谨慎的英国少校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担心。
“似乎是从阿根廷飞往巴西的客机!”舰桥上的另一名军官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据我所知,他们几年前就已经开通了这样的航线,大多数飞机属于一家名为雄鹰航空的巴西公司!欧洲的战事,应该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营运!”
“别担心!”奈伦少校自我安慰到,“我只是好奇而已!”
一个半小时后,当单引擎的G-2C降落在里约热内卢时,飞行员将一张纸条极其隐秘的交给了德国海军派驻在巴西首都的谍报员手里,很快的,有关英法船队方位、航向以及队形的情报通过加密电文发回德国国内,当它传到正在南美近海航行的“格拉夫.施佩海军上将”号时,舰员们正在享用当天的晚餐。
“虽然来得有点迟,但有总比没有好!”张海诺抹抹嘴巴,抛下只吃了一小半的晚餐便同朗斯多夫一同赶回舰桥。
“航向北偏东约10度,航速9至10节,距布宜诺斯艾利斯120海里!”朗斯多夫亲自“操刀”,圆规、尺和铅笔轮番上阵,不一会儿便将英国船队的航迹以及现在可能的位置标注在海图上,让他们又惊又喜的是,这艘袭击舰距离那里只有不到80海里!
“三个小时路程?看来他们的速度比我们预期的要慢,也许是走了点弯路,也许是碰到了麻烦,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张海诺紧紧盯着海图上代表袭击者与被袭击者非常接近的两个圈,心里充满期待,又有那么一点儿临战的紧张感。
“不过有一个问题,将军!”朗斯多夫忽然皱起了眉头,“他们正沿着阿根廷领海与公海交接线航行,一旦我们出击,他们随时可以躲进阿根廷领海,我们不能攻击一艘位于中立国领海内的船只,那是违反中立法的!”
朗斯多夫的这点分析,让张海诺想起了历史上的“阿尔特马克”号事件——那艘关押着299名英国俘虏的德国补给船从大西洋返航时在挪威领海内遭到英国战舰的袭击,英国人成功解救了他们的战俘,这令德国人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因而向挪威政府施压,挪威人原本就包庇德国补给舰在先,又不愿意得罪英国人,最后只是就中立地位被侵犯一事向英国政府提出了绵软无力的抗议。这一事件成了促使德国攻占挪威的导火索,在“威悉演习”战役中,德国海军虽然损失了一批宝贵的巡洋舰和驱逐舰,却获得了牢固的北方。
即便有没有“阿尔特马克号事件”,德国都将通过攻占挪威来获取出入大西洋的航道以及巩固自己的铁矿石供应线,但按照当时的中立法,交战一方是不允许在中立国水域执行作战任务,在政局复杂而微妙的南美,张海诺很清楚这是尤为需要避免的。
这时候,各种各样的战术思路在张海诺的脑子里快速运转着,从近海切入?绕道正面截击?还是迷惑对方并在对方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发动攻击?不管采用哪种策略,似乎都很难达到重创甚至全歼对方的作战目的。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从前海盗们惯用的另一策略!”
看样子,朗斯多夫有点突发奇想,张海诺很感兴趣的看着他,“你是说……”
朗斯多夫点点头,“发遇难信号,诱使对方前来!”
“这样的战术有多大把握?”张海诺向来倾向于采用各种灵活战术,但他现在更关心这种海盗战术运用在目前情况下的可行性。
“我们可以对军舰进行适当的伪装,至少让对方在远距离上无法辨认我们的真实身份,而我们却可以通过雷达确定它们的数量和方位!”朗斯多夫看了眼舷窗外,“在这样的夜晚,我认为成功的可能性至少有百分之九十!”
张海诺扭过头去,夜幕即将降临,天空中灰蒙蒙的云层意味着这将是一个光线非常有限的夜晚,正所谓“月黑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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