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云海大师。”
光头小僧人虽然年幼,但凤轩皇帝自然十分清楚般若寺是什么样的地方,知道般若寺出来的会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心中虽然悲痛,但是却仍是忍不住刹那一喜,连忙认真见礼。
“我等选择出世,但般若大多数法师却是只想求一身清净,所以我们出去之后,便不再以般若僧人为名。”真毗卢看着凤轩皇帝,洪声道:“出去之后,可和称呼普通修行者一样,称呼我们为先生,以免多招惹人注意。”
微微一顿之后,真毗卢又道:“师尊既然让圣母皇太后和皇上进入般若寺,便已委婉的表示了接纳认可和支持之意,再加上圣母皇太后这些年自身树立的威仪,以及给世人般若寺的印象,所以大局便不用过多担心。”
凤轩皇帝默默点头。
“快看!玄远师兄!”
就在此时,一脸童真的小僧云海却是陡然发出了一声与此刻气氛极不协调的欢呼。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凤轩皇帝又是一怔。
他看到了一名用普通的乌木禅杖挑着一个极大的担子的年轻白袍僧人,带着斗笠,正从和他隔着一条深涧的一处佛殿之中走出来。
这名年轻白袍僧人的面目十分普通,但是和善和干净到了极点。
一眼望去,便自然产生出莫名的强烈亲近和善意之感。
凤轩皇帝一眼就觉得这名僧人非常不凡。
“云海师弟,真毗卢师兄。”
隔着深涧看到云海和真毗卢,这名年轻白袍僧人略有些尴尬的微微一笑,合什行礼。
“玄远师兄,你上两次那么惨,尤其上次眼都差点瞎了,好不容易才回来,你又要去第三次啊。”云海合什回礼,脆生生的笑道。
玄远点了点头:“世上从无无尽之说,我的禅便在这对无尽沙海的追求之中。”
真毗卢也点了点头,郑重道:“你小心一些。”
玄远也收敛了笑意,看着真毗卢再次行礼,道:“师兄你也小心一些。”
云海却叫道:“玄远师兄,无尽沙海有什么可探的,即便有真正佛迹的存在又如何,不如跟我们一起出去啊。”
凤轩皇帝闻言心中一动,但玄远认真的摇了摇头,道:“云海师弟,不了。”
云海便挥了挥手:“那玄远师兄再见。”
玄远笑了笑,也隔着深涧挥手:“再见。”
真毗卢平静的看了玄远一眼:“愿能再见。”
玄远苦笑着摇了摇头:“师兄你既已入红尘,能不能不要这么老实,远行之前,也说些吉利话。”
真毗卢看着玄远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身往外走去。
云海雀跃跟上,让凤轩皇帝微微一怔的是,他脚步高低,却是有点微跛。
“我天生就是如此,不过这没什么关系。”云海却是感觉到了凤轩皇帝有些异样的目光,只是转头微微一笑道:“大师言,肉身,皮囊尔。”
“是没什么关系。”看着这些人的看淡生死荣辱,凤轩皇帝又有所悟,点了点头,却是上前牵住了云海的手,并肩往外走去。
禅光普照如海。
……
碧落陵,镜天湖南岸,一间无名草庐之中。
碧落边军大供奉徐布衣正用一个行军铁锅煮着几条湖鱼。
剁椒、浓酱、大葱…料放得很浓郁,香气四溢。
另外几块红炭上温着两壶酒,这名头发有些焦黄,五十余岁,旁边又放着一架古琴,看上去只是落寞琴师打扮的边军大供奉一边浅酌,一边悠然自得的吃着料重味香的鱼肉。
大约已经喝了不少酒,再加上又是清寥独饮,徐布衣的眼里有些浑浊,似昏昏欲睡。
他又夹起了一块鱼肉,但似乎对这块鱼肉不满意,又放到了锅中。
“不请自入,是件很无礼的事。”
他摇了摇头,伸手轻轻一弹,嗤的一声,一根筷子瞬间带着恐怖的气息飞射了出去,射向了草庐外。
有血腥气散发出来。
“是南山将军让我来找您。”
但是一声略显痛楚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
一名身材魁梧,面容极为坚忍的年轻人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走进了草庐,在他的面前跪了下来。
“是皇城中的那几个帮助南山暮逃脱的?”徐布衣看着这名坚忍的年轻军士,微眯着眼睛问道。
年轻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徐布衣冷笑了一声,“那南山暮让你来找我做什么?”
“南山将军让我告诉大供奉,他知道您是周首辅的人,闻人大将军勾结西夷流寇,证据确凿。还有他还让我告诉您,鬼军师没有死,他将鬼军师交给您,到底如何处置,便全看大供奉您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