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循着他的话或者一些蛛丝马迹推测。
一切都要凭借我自己去观察去猜测,我自幼便在他身旁历练。
看着他身边那些或虚伪、或懦弱的官员和下属汇报工作,他们每个人都很畏惧着我的父亲,有时真实发生的事跟他们嘴上说的东西完全是两码事。
所以每次谈话结束后,父亲都会问我那些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也必须猜出来那些成年人的想法,一定不能辜负父亲对我的期望。
这样的挑战简直成了个该死的游戏,答对了就有糖吃,猜错了就会挨巴掌,所以,你现在能明白我的想法了吗?”
克兰叹了口气,即便谈论这个话题他都感到有些压力。
“啊哈,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能轻松揣测到别人的心思?”
“这并不算难,接触久了的人,有时甚至只需要看一眼就能明白。”
“呵,我可不信你能猜到我送信时在想什么。”
凃夫瞄了他一眼,表示自己完全不信,正好想试试这位贵公子的能力。
“毫无疑问,你对那位温斯特小姐有着别样的好感,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尽管你为她做了许多事,却迟迟不敢动最后一步。
显然,你现在的责任心和道德感不足以让你张口,所以只能找到某种借口不断往后退、再向后退。
直到哪天退到悬崖边上,要么跌得粉身碎骨,要么绝境重生。
或许是过去的经历使然,这种观念几乎成了你的本能,一旦面临重大抉择时便本能想要逃避……”
“够了!不如让我们重新谈谈你父亲,蒂洛·索伦斯先生,索伦斯先生,拜亚王国最伟大的首相,如何?”
凃夫果断大声结束话题,一连提及了那位首相先生的好几个称号,这一连串的名号实在令克兰浑身开始不自在。
而凃夫嘴里还都囔道:“而你刚刚的猜测,在我看来纯粹是胡说八道。”
“当然,都是瞎说的。”
克兰显得无奈的耷拉了一下肩膀,安抚对方的情绪也是一门必修课。
“你继续刚才的话题。”
“父亲是个严格的人,所以我总是很害怕去揣测他的心思,但他深沉的心胸比大海更加难以猜测,他许多奇妙的想法总是让我觉得云里雾里,捉摸不透。
这要比揣测国王陛下还要困难,简直成了我的心魔,有时我恨不得远离哥廷哈根,远离拜亚王国,找个小国家躲起来过上平凡人的生活。
但我不能,我不能这样做,他已经将我几位哥哥和姐姐都赶走了,父亲身边必须要有一个能帮助他的人。
现在就只剩下了我……只剩下了我,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这位从首相府里出生的公子哥,他的经历跟大多数人都不相同。
凃夫能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他活得十分矛盾,挣扎,总是犹犹豫豫,举步不前,他只想变成父亲眼里听话的乖孩子。
卖力讨好、极力服从,可却总是不如意。
即便再卖力大多时候只会换来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或许,索伦斯首相将你留在身边,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刻意栽培你,接整个索伦斯家族的班。”凃夫不动声色的提点了一句。
“就凭我?”
“是的,我现在越来越确定这件事。”
“你简直就是在开玩笑,我这样的人怎么有能力接手索伦斯家族的事。
别说比起他来我什么都差得远了,我能力一般,处事手段一般,做什么都只是一般,甚至比不上家中任何一位兄长。
何况,如果是你的父亲,会用这种疯狂的方式栽培你吗?真是好笑。”
克兰彷佛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涨红着脸努力反驳,本能的,下意识的便出言反驳。
意识到发言不当后他忽然低下头,沉默片刻:
“对不起。”
而凃夫并没有怪罪他,语气清和的说道,“所以你不认为你父亲是用这样的特殊方式在培养你,锻炼你的能力,以此成为索伦斯家族下一代的接班人。”
“从未这样想过。”
克兰咬紧牙关,坚持己见。
凃夫脸上反而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他发现自己似乎掌握了对方破防和察言观色的能力。
就比如这句话。
此乃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