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化的大教堂把南塔举了起来,准备下一次攻击。“向那扇窗户开火!”亚瑞克命令道。他还没完,还能战斗。尽管那扇窗户不再像彩色玻璃了,反而更像是鳞片,但依旧在爆炸的反射光中发出微弱的闪光。亚瑞克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弱点,但至少它们是可以瞄准的目标,是一种保持部队意志的手段。战斗加农炮、重爆弹、激光炮和火箭炮穿过黑暗,射入大教堂的石壁。一股相互重叠的冲击波穿过墙壁,震碎了一部分玻璃。随后,大教堂歌声的调子变了。“我们能打伤它!”亚瑞克大喊道,并真实的相信这一点。“恶魔!我们能打伤你!”但是亚瑞克的想法没能付诸行动,高耸的南塔没有偏转就倒塌了,以流星般的力量撞击地面。北塔……北塔则高耸在他的部队之上。亚瑞克看到了它的移动,猜测到了它的意图,心头立刻凉了半截。虽然他有足够的时间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但没有时间逃脱厄运,他们离得太近了,或者说离得不够远。更重要的是,那个塔实在过于巨大,他们如果要脱离,还有太多的距离要走。可时间并不在他们这边。只是片刻,他的部队便被北塔的阴影所笼罩。这座塔似乎在下沉前停顿了一下。也许那只是一种幻觉,这攻击的规模是如此之大,甚至欺骗了眼睛。“从它的侧翼撤退!”亚瑞克对着人群尖叫道:“贴着墙!”不用他发话,很多士兵已经开始跑了。这场比赛是令人绝望的,机会渺茫。但也许,也许他们离教堂太近了,教堂的山一般的胳膊够不到他们。亚瑞克抬起头,那影子比黑夜还沉,还深,并且越来越大。风直直地吹下来。亚瑞克的帽子被带起,头发在灾难的气息中颤动,而车长则努力把奇美拉带到阴影的边缘。在最后一秒,这漫长而又短暂的时间里,亚瑞克依旧满怀希望。然后,天塌了下来。它撞碎了地面,摧毁了世界。岩石表面爆炸了,亚瑞克飞过了一个由石头和金属组成的飓风。现实被无尽的雷声击碎了,年轻的政委不断地跌倒,被小块的石头砸得东倒西歪,然后跌入无边的黑暗。最后,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你阻止不了这一切的!”恶魔在狂风中叫嚣道:“赞美欢愉之主!它即是真理!它即是唯一!它即是天堂!!”色孽大魔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它的声音远比教堂的那些恶魔的狂躁声还要大。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最可怕的攻击,索什杨不得不忍受每一秒钟的嚎叫,为了守护这个世界,他不能被精神风暴吞没。现在他们处于守势,或者说劣势之中。大教堂在它活动起来的最初几秒钟就向他们砸下了一座塔,星际战士们及时发现了它的攻击意图,得以迅速脱离了攻击范围。在可怕的震荡过后,当南塔再次升起时,北塔垂直落下。星际战士们不得不在向南和向西移动,以几秒钟之差躲过了第二次攻击。从那以后,他们一直在躲避攻击。就连那些装甲力量也不得不远离战场,它们的武器拿这个庞然大物没有什么办法,除非来一架毒刃或者影剑。但很显然,这些东西不管是星界骑士,还是饮魂者,都没有。大教堂沉浸在磅礴的、持续的、野蛮的狂怒中。它的攻击就像火山的轰鸣一直传到建筑废墟堆砌的山下,恶魔们沿破损的大街疾驰,毫无目的的四处乱窜。整个城市正在一点点崩塌,而帝国一房却无法重新获得主动权。空中的飞行编队是唯一的指望,它们绕行到大教堂的前面,向塔楼上的眼睛开火。尽管大教堂并不把风暴鸦和雷鹰放在眼里,但挥舞的塔楼依然有几次险些击中这些载具,逼迫它们不得不在较远的距离攻击。而它们依旧没有斩首巨兽的可能。来自后方的炮火仍在继续,但作用不太明显,大教堂在炮火轰击下缓慢蠕动。在索什杨前面,一颗炮弹忽然落了下来,火焰阻挡了他们的道路,但随后他倾身冲向毁灭,继续前进。恶魔的歌声在期间一直在猛烈地攻击他们,这种精神攻击就像大教堂的猛击一样锋利。当他们到达城市废墟的垃圾山脚下时,法尔扎德大喊道:“它将摧毁这座城市,然后追上我们。”“相信我,它办不到。”“为什么?”“我们摧毁它的时候就知道了。”其实索什杨很清楚,这个怪物如此锲而不舍的追逐他们,并非是处于愤怒,而是出于恐惧。他能够伤害到它的本质,它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并用现实的外壳保护自己。这时,他们身后的街垒塌了,而前方是被早期的炮火摧毁的地区。星界骑士的队伍现在在一片没有任何掩护的废墟上,大教堂从毁坏的街道正面突围而出,就像一个巨大的掠食者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去。地面因撞击而颤动,随后南塔升起,地狱之眼俯视着星际战士们。那怪物举起手臂的样子显示出它的打击角度。大教堂的移动势不可挡,但它也是巨大而缓慢的,就像一艘在太空中行驶的主力舰。星际战士们可以预料它的攻击,并从攻击路径上离开。他们先是向左转,再往南,朝空地的边缘走去。“哼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恶魔发出的精神上的咆哮在索什杨的脑海里炸开了花,仿佛丧钟在他头上敲响。虽然他没有动摇,但他听到通讯器里传来了吃力的呼吸声,很显然恶魔也在用同样的诅咒攻击他的兄弟们。但战士们都顽强的坚持了下来,大家严守内心的盾牌,不让这歌声有一丝可乘之机。当戈尔格里经过索什杨身边时,放缓了脚步。索什杨转过身来,看见戈尔格里突然变得有些犹豫不决,然后他的脚步滑了一下,险些跌倒。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索什杨朝他伸出手臂。但戈尔格里随后又踉跄了一下。他双臂下垂,跪倒在地,而在通讯器里,他的呼吸因疲劳和疼痛而嘶嘶作响,其中还掺杂着细微的喃喃自语。而恶魔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错误。在这个瞬间,心灵的波浪不断地冲击着信仰的礁石,最终产生了一道裂缝。一个错误的,极度疲惫的时刻,裂缝被打开。“兄弟?”索什杨的惊呼声中,戈尔格里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