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李婉儿慢一步跟在杨天昭的身后缓缓步行至祠堂，她虽是妾室，但是又比普通妾室的地位高出了那么一点，当初未入杨府时，杨府曾私下里写信跟李老爷暗示过，只要她为杨天昭诞下一儿半女的，便可记入族谱，能记入族谱便是以后百年之后亦可得享杨家后人的祭拜，地位不得不说着实是不低！虽说现在未记在族谱上，但是杨家还是给了她一个很是“天大”的脸面，让她入祠堂祭拜祖宗！只要她今日进去了，那她将来的地位便不至太低，以后记录了族谱，虽是不能称做平妻，但地位着实不会比平妻低太多，这也算是杨府在圣旨赐婚后，给她的另一项补偿吧！但是现也只是看着不低罢了，她毕竟还未入族谱，要是中间有个什么变数却也是说不准的，这也是现在永安公主还未大闹的原因。

    进了祠堂时，杨府长辈还未到，但不过一刻钟，杨府老爷老夫人便扶着一年过花甲的老妇人进了祠堂，身后还跟着杨天齐和另一妙龄女子，李婉儿猜测这女子应就是那杨府千金杨天瑶了。

    待几位长辈入座，李婉儿便十分乖巧的向前福身行礼。坐在主位的杨老太君细细打量了一番李婉儿，待看清她今日显得喜庆却又不会过于出挑的穿着打扮后，便觉得她是个懂事的，又见她姿容清丽，样子十分温婉可人，面上亦是一副知书达礼的样子，心中便有些喜欢。

    杨老爷和杨夫人见了李婉儿十分规矩的装扮，再看她显得十分温顺的性子，心中亦是十分满意！

    待李婉儿在老太君的示意下起身，方站至一旁等着永安公主到来后再进行敬茶。可是左等右等的，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仍是未见公主的身影，杨夫人的脸上便有些难看，而杨老太君脸色也不是很好，杨老爷则是依然不动声色，但是从那紧皱的眉头便可瞧见显是已是有些不悦了！

    杨天瑶微嘟着小嘴，已是等得十分不耐，最后忍不住抱怨道：“大嫂怎地还不来，莫不是起晚了，派下人去催催吧！”

    杨夫人听了瞪了眼杨天瑶，没说话，杨天瑶见了便焉焉的耸了耸脑袋，倒是杨老太君道了句：“算了，不等了，让婉丫头过来敬茶吧！”

    李婉儿这才在麽麽的指示下，跪在一早备好的垫上，先向杨府老太君敬茶，待老太君喝了茶后，向李婉儿和蔼的念叨了些杨府的规矩，便给了她一套显见着价值十分不匪的玉饰。接着李婉儿又分别向杨老侯爷，杨夫人敬了茶，得到了两封丰厚的红包，以及一套贵重的金饰，杨老候爷喝了茶只道了句下人有伺候不周的尽管提，倒是杨夫人向她细细叮嘱了一些伺候夫君，为人妾室的大道理，直到杨老侯爷不耐的微咳了咳声，才罢住没再说。

    又跟杨天齐和杨天瑶见了平礼，送了杨天齐一套极及难得的书法大作，杨天瑶则是一套名窑产的可爱玩偶。

    这两样东西都是李婉儿在派人打听杨家众人喜好时，特地让人准备的，杨天齐看上去俊朗、朝气勃勃的，谁知竟会是个书法迷，这套书法可是让李老爷花了不少银钱才给挖来的，而送给杨天瑶的那套玩偶却是李婉儿特地画了小样类似中国娃娃，让名窑大师亲手做的。果不其然，在杨天瑶收到那套玩偶后，果真是拿在手上显得十分爱不释手，连看向她的眼神都不再向之前仅因礼貌而持有的善意而是真的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倒是杨天齐看了那套书法后先是怔了怔，有些复杂的看了眼李婉儿，起身亲自向李婉儿道了谢，方坐回椅上，小心的亲手拿着，不假他人之手，显见是十分的珍惜，而他那复杂的一眼因着众人都在关注着杨天瑶手上那精致的陶瓷玩偶，倒是没引起注意。

    不过一会儿，祠堂外便传来一阵阵喧闹声，很快，一服饰华贵，头戴凤钗，脸上妆容精致的华丽少妇便映入众人眼前。

    永安公主一副皇家贵妇打扮的容貌让在场中人皆是心中一惊，再瞧她眉眼上挑，显得十分跋扈的样子，不禁让众人更是心生不喜。

    司马清芸今日这一打扮一看便是特地施为的，想必是想杀杀李婉儿的锐气，摆摆她皇家公主的架式，却不想锋芒太露，惹得众人不喜。

    永安公主进门后，扬着头，杨府众人忙起身见礼，后公主又懒洋洋的同杨府长辈见了平礼，才走到杨天昭旁边的位上坐下，唤了声：“驸马”，杨天昭眉毛一抬，看了一眼司马清芸，略微颔首，却是不说话。司马清芸见了，心中微恼，一转，却是不等众人开口便笑着向众人道：“想是昨日的喜宴太过喧哗，吵得人睡不着觉，不想今早却是起晚了，误了小妾进府需向正妻敬茶这一事，真真是清芸的不是，想必新入府的婉姨娘应是不会介意的！”说着便笑盈盈的看向站在杨天昭一旁的李婉儿。

    再看清李婉儿的容貌时，永安公主笑容先是一窒，眼中一抹深深的厌恶快速的划过，连脸上佯装的笑容都有些勉强，微定了定神，方掩嘴娇笑道：“婉姨娘容貌不凡，不愧是和那出了名的扬州廋马同一地方出来的，怪不得驸马念念不忘，特地请了旨迎你入府呢！”

    那一声声的“婉姨娘”和“扬州瘦马”刺得人心神巨痛，李婉儿心中冷笑，瘦马是一个对女性带有侮辱性的词语，意为可以对女性任意摧残和□□，如同役使凌虐弱小的马匹一般，而扬州因着是两淮（淮南淮北）盐商的聚居地，盐商可谓是富甲一方，生活奢侈，他们的富足由此也养活了一大批傍其生存的行业，“养瘦马”就是其中之一，“扬州瘦马”因此十分的出名，而瘦马虽不像是□□那般不堪，却也是十分的低贱，那瘦马的由来大部份都是为了给达官贵人的后院当小妾而养着的。有些被挑剩下的“瘦马”不得不被送入秦楼楚馆。在秦淮河畔，“扬邦”歌女大多是“瘦马”出身。

    永安公主这一出实打实的十分打人的脸面，李婉儿听了公主暗中隐含讽刺的话，身子假装受不住般微恍了恍，眼眶也跟着忍不住开始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