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的轰隆声由远及近,一路伴着黑烟滚滚而来。
道路两旁爱干净的姑娘女孩们纷纷捂鼻让道,生怕身上新衣蒙了灰。
最后,拖拉机在县医院门口前,停下。
“小夏,小夏?”朱站长唤着一旁发呆怔愣的夏怀夕,拧着眉头有些担心,“县医院到了。”
来县城的公家车要去维修,夏怀夕慌里慌张找到自己,帮忙送来县医院。
夏怀夕下意识对上朱站长的脸,这才逐渐回过神来。
道了一声谢谢后,就下车走人。
“哎,小夏,你的包。”朱站长拿着夏怀夕的布袋追来。
见她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安慰道:“小夏别急,人这一辈子谁都得生个病,而且你又是医生,你家里人肯定会好起来的。”
知道朱站长是好心,夏怀夕扯了一抹笑后,转身就往医院里走去。
刚踏进医院大门,就见江川芙已经守在那儿了。
“小芙......”
“嫂子,你终于来了!我哥他出任务受伤了,流了好多好多血,来的时候他们说就剩一口气了,然后,然后刚才医生说,说他尽力了!”
随着最后一个话音落下,江川芙蹲下身子,抱着双膝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夏怀夕只觉耳旁猛地一嗡,摒弃嘈杂只剩下脚下传来的哭声,恍惚看着眼前的环境,因为陌生而变得不知所措。
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现在在哪儿?没人守着吗?”
江川芙在前头哭哭啼啼带路,夏怀夕却像是失了魂似的看着从身旁路过的人。
许是县医院接收了治疗任务,走道里不少是穿着军装的。
几个拐弯后,江川芙在一间房门紧闭的病房前停下,外面还守着王政委和小刘。
见夏怀夕出现,先是一愣,紧跟着纷纷垂下脑袋不敢再抬眼看人。
夏怀夕的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轻声问道:“你们怎么不进去?”
“嫂子......”小刘抬起头想说,下一秒却背身头抵墙面,浑身微微颤抖。
王政委抬起头轻叹一声,表情严肃中带着悲伤,“小夏,川柏他被子弹击中后掉下了山脚,医生说现在还有点意识说不定能听见,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想你,去见见他吧。”
夏怀夕独自一人,推门进入,就见江川柏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昔日健康的脸庞,竟是如此苍白。
靠近了又发现,江川柏浑身上下都是绷带,有些部位更是渗出了血液。
夏怀夕缓缓摸上男人落在被子外的右手,搭上才发现,整条手臂上下都打着石膏。
看来骨头也是碎了。
胸口处传来的阵阵闷痛,压得夏怀夕终于喘不过气来。
大口喘气的同时,眼睛也开始慢慢泛酸湿润,直至低头看见白色被子上的一滴莫名湿润,夏怀夕才知道自己最终还是哭了。
她在担心江川柏醒不来,担心他就这么彻底放弃自己。
害怕刚发现的爱意再也传达不到另一个人耳中。
“我不应该流眼泪的,这都是你自作自受......可我明明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去的,你为什么又不听我的了......”
夏怀夕低声呢喃,眼泪像是小溪般从眼眶里汩汩流出,不知何时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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