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钥匙早就丢了,青青抓起一块石头就要砸锁子,却被沈秋拦下,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闹出动静不好。
他伸出手,用查宝那副点缀着精钢护指的手套捏住锈蚀的锁头,运气真气,手指用力。
“咔擦”
锁头连接的细铁链断开,沈秋推开门,又差遣青青去打开侧边院子的门,让帮他们赶着车的李家伙计,把青青的随身物品送回院子里。
在青青离开后,沈秋一个人在这宅子里行走。
在走入这宅子之后,脑海里的零散记忆便不断涌现,他还记得自己被路不羁从燕郊捡回来之后,和青青在这院子里成长的过往。
那时候他是个万事都不出众的闷葫芦,和聪慧伶俐的青青刚好是两个极端,但师兄妹关系融洽。
原本的沈秋,也是把青青当妹妹一样。
他循着记忆,在前堂做生意的房子里走了几圈,又沿着过道,走入了宅子后面,那是他,青青还有师父住的地方。
几间房子挨在一起,刷白的墙,青黑色的瓦,还挂着竹子做的门帘。
就像是一个不太规整的四合院,从厨房走出小圆门,便是宽敞的院子,青青正在那里帮李家的伙计卸货,在这院子后方,摆着个武器架子。
有两把黑色的手斧被放在架子上。
那是路不羁的兵刃。
沈秋走过去,抚摸着那斧头,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大概有雨冲刷,让这斧子表面都有了锈蚀,得磨一磨才能重新用。
这两把斧子用的枣木杆,已经被磨出了包浆,而且挺沉重。
比山鬼为沈秋带回的斧子更沉重。
“师父...”
沈秋默念了一句,他将斧子提着走入自己房中,寻找磨刀石。
这自己住的房子里还摆着杂物,看来自己过去在路不羁这镖局里,过的实在是算不上悠闲。
沈秋笑了笑,他循着记忆翻箱倒柜,结果磨刀石没找到,反而在床铺之下,找到了一个被藏得很好的木盒子。
这应该是原本的沈秋留下的...遗物?
他伸手将盒子打开,里面也没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东西,几两银子,一个荷包,这是青青初学女红时为他做的。
还有一本黑皮册子,沈秋打开看了看,发现那是路不羁手写的斧法,就是那套破军斧,又叫黑风斧十八式。
一张叠起的纸从册子里掉下来。
沈秋打开看了一眼,便满脸黑线的将其撕碎。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原本沈秋写的又酸又糟糕的情诗,而情诗寄托的对象,自然就是那位瑶琴姑娘了。
之前和青青拌嘴时,青青嘲笑沈秋暗恋瑶琴,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
“但你这屌丝男,又怎么配和人家白富美在一起呢?”
沈秋叹了一声,将那盒子合起,放回了床下,他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屋子,还能记起沈秋在这里的生活。
他在这屋子里生活了4年多。
比起那个早已遗忘的燕郊故乡,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是一个茫然少年在人生路上唯一的安身之处。
“沈秋啊沈秋,我承你姓名,便承下你这份寄托。那瑶琴姑娘我是追不到,也不想追,至于青青...我便护她长大就是。”
沈秋坐在椅子上,将两把斧头放在桌子上,他闭着眼睛,对这空屋子说:
“师父的仇,也算是报了,以你的名义报的,你就安心去吧。”
“你也别恼。”
“我占了你的身体,你没准也在我‘老家’那边重生了呢,若真是如此,那对你而言,那里便是真正的天堂吧。”
“师兄!你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啥呢。”
青青的喊声从门外传来,她说:
“快来做饭,吃了饭,我们还要去见瑶琴姐姐呢。”
“这就来了。”
沈秋提起斧头,走出门,将斧头交给青青丫头,让她去寻磨刀石,把斧头上的锈迹抹掉,自己则去了厨房。
米粮有,但菜没了。
他又出门,去隔壁那贩卖肉菜的商铺里买了点。
在吃了饭后,青青就急不可耐的提着几份礼物,催着沈秋去落月琴台。
那琴台不在苏州城里,在郊外的一处园林中,乃是那位瑶琴姑娘的父亲留下的产业,那可就是真正的江南园林了。
只是一处宅邸,便有村落大小了。
而且这风景秀丽之地也不止这一处园林,有好几座,用现代的话说,那里就是苏州别墅区,都是达官贵人的别馆。
青青走惯了这里,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就跟回家一样。
琴台的管事也唤青青为二小姐,看来青青说她和瑶琴姑娘情同姐妹,真不是在吹牛。
沈秋跟着青青来到一处湖边小筑,侍女为他们推开门,在那临湖小筑里,已经有一位姑娘在等待他们了。
那边是瑶琴姑娘。
身如拂柳,纤腰盈盈,身材高挑,应该最少有175。
她穿着青萝长裙,头戴步摇,脸上带着轻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就斜依在小筑窗前,左手捏着美人扇,右手低垂。
青葱手边还放着一把古琴,在桌子上摆着檀香小炉。
湖面的风吹过来,吹的这位姑娘长发飘起,也吹起了脸上轻纱,是圆脸姑娘,并不妖媚,端的大方。
果然是如画美女,难怪前沈秋对她念念不忘。
不过在饱经沙雕网友们发的那些P图美照轰炸过的沈秋看来...也就那样了。
惊艳确实惊艳。
但说起喜欢,远远谈不上。
“青青来了。”
这女子说的一口官话,略带吴地口音,听起来软绵绵的。
她对青青招了招手,说:
“快过来,丫头,让姐姐好好看看你。”
青青快步上前,握住瑶琴的手,她与姐姐颇为熟络,与她坐在一起,说了几句话,便开口问到:
“瑶琴姐姐,我师父...他是不是在你这?”
瑶琴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消失,一直观察的沈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便听到瑶琴对青青说:
“路叔叔,确实在我这。但,他已经去了。”
青青瞪大了眼睛,她表情变得呆滞,似是想要哭出来,但一时情急冲心,刚站起身,便感觉天旋地转,在瑶琴的惊呼声中,倒向地面。
沈秋眼疾手快,将青青抱在怀里,青青抓着沈秋的手,低声说:
“师兄,师父走了...我没有家人了,呜呜...师兄。”
“傻丫头。”
沈秋将青青抱在怀中,他眼睛也有些酸酸的,他轻拍着青青后背,说:
“你还有我呢。”
“别怕,师兄就在这,师兄不会离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