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倚在隔扇后的牛二听到这儿,不禁又好气又替后生着急:眼前这后生,马上也就要落入圈套了。待会儿,别说他那个娟儿,就他自己,能不能囫囫囵囵地走出去,只怕都难说得很了。
果然,这时,那戴眼镜的账房像变戏法似的,手上倏地变出一个算盘,就见他噼哩叭啦地一通拨弄,然后就慢条斯理地说开来:
“定生,你说得不错,也懂规矩。娟儿他爹,是只欠了十块大洋的赌债。要按惯例,这才过去三天,你付三块大洋的利息,也算够了。”
有叔见定生似是有话要说,便伸出手虚按,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话风一转,道,“可是,娟儿她爹这个老酒鬼,千不该万不该,竟提出拿娟儿抵债。这样一来,这里头的东西,就全变味了。定生,你也晓得,这人丁赎身.....”
定生瞥了账房一眼,平静地说:“有叔,那按这'人丁赎身钱'算,现在是多少?”
“嘿嘿,这个嘛,“账房偷偷瞥了乐万通一眼,装模作样地盯着算盘,不动声色地说,“也不多。到目前为止,三十一块零四角八分六厘钱。”
“你?”定生浓眉扬了扬,似要发作,但马上控制住了。只见他顿了一顿,转向乐万通,“好,乐老板,就按这个价算,但请您容我点时间,我一定把钱筹齐了给您。”
“呵呵,好说,好说。定生,那你什么时候,能筹到钱哪?”乐大财神窝在椅子里,笑得像尊有求必应的弥勒佛。
“后天。”定生脱口道,见乐万通闻声皱眉,连忙改口,“明天,乐老板,明天日落之前,我一定把钱交到您手上。”
乐万通听了,脸上的神色才稍稍缓和。定生大喜,同时暗自庆幸:自己父母早早过世,一些亲戚也都是穷亲戚。幸好去年春上,自己在娟儿她娘的劝告下,把赌戒了,去到那木场里做活。不然,这钱还真没处借去.....只是,这次娟儿被乐万通拉来抵债,自己闻讯赶回来前,已将工钱结算完了。虽然自己干活勤快,得老板看顾,但这么大数目,他肯借么.....想到这儿,他又不禁犯起愁来。
要是借不来钱,那娟儿.....一想到娟儿,他心里陡然剧痛。他霍然惊醒过来:无论如何,自己都得把这钱筹到。对,自己就是跪死在地上,也要把这钱借来。浙江老板人那么好,手眼又那么宽,他一定会帮我的。只要他帮了我,我阿定从此以后,就死心塌地地给他干活,无论风里雨里,还是刀山火海,都给他闯了。
想到这儿,定生的眼睛明亮起来。但是,就在这时候,一直紧盯着他的乐万通呵呵笑了,这笑在他听来,直觉得毛骨悚然:
“明天?定生,明天我也不是不能依你。不过,明天是明天的价码。”
乐万通拉长了语调,“这样罢,我再卖你个人情,今天日落之前,你要能把钱筹齐,那就依有叔现今算的这个价码,去零取个整,三十一块大洋,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乐老板,开恩哪。”定生大急。现在天已过午,此去木场,足足一百多里山路,就是插上翅膀,那也来不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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