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瑶神色自若,跟在耶律楚南之后。
进到院内,朱瑶站定不动,耶律楚南略一躬身,笑道:“外面风大,可别冻坏了小妹子的身子。里屋暖和,咱们进去详谈如何?”
朱瑶眼波向四周扫视一圈,答道:“不用了,你怕人多嘴杂,咱俩便到外面去谈!”
耶律楚南不知朱瑶此来为了何事,心想白天自己开罪了她,此番前来,多半要不利于自己,犹豫之色在他面上一闪而过,随即说道:“外面天寒地冻,现下还在下雪,不如屋里暖和,还是这里好说些。”
朱瑶道:“满院都是你的手下,我一个小女子尚敢孤身而来,你一个大男人,便不敢随我出去么?你这般胆小如鼠,天下大事,只怕你也未敢涉足。我冒死跟随萧影,你道所为何事?”
耶律楚南听来,隐隐将她话中之意猜到几分,面色亦惊亦喜,说道:“小妹子胆识过人,雪夜孤身前来,在下已感万分钦佩。万料不到小妹子还胸怀广大,为了家国大业,不惜对萧影冒死相骗。小妹子实乃巾帼英雄,实在令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朱瑶面不改色,行若无事地道:“不敢不敢,我原想用计骗得惊鸿簪,只可惜功败垂成,日间被萧……姓萧那小子识破,差点儿命丧他手。后来一想,事端既已败露,再跟着他,便如伴在一只老虎身畔无异。由此我想,仅凭小女子一人之力,要做成这样一桩大买卖,谈何容易。倘若与小王爷你联手,这单子买卖那便好做多了。我只道你耶律楚南是个做大事成大器之人,这才对你另眼相看,踏着风雪前来造访。既然你畏首畏尾、瞻前顾后,那便算我看错了人,告辞!”
耶律楚南一惊,连声道:“小妹子请留步,有话好商量,实非在下胆小怕事,实在是外面风雪正紧,怕冻坏了小妹子,我心下舍不得!这儿左右没外人,咱们不妨先行说说大要,再行细谈,如何?”
朱瑶一心要诱他出去,好趁机下手,但此刻再要执意行事,只怕耶律楚南疑心更重,适得其反。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当更进一步,再诱他一诱,方可令他信之不疑。
当下道:“小王爷既嫌风雪大,在这儿说说也无妨。”
哪知耶律楚南得寸进尺,说道:“进屋谈更好,进屋谈更好!”
朱瑶道:“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倒也不大方便。小王爷既有宏图大志,何不等来日方长!”她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意思是现下她与耶律楚南尚无媒妁之言,深宵共处,难免惹人非议。只要他身怀大志,两人的婚事自有水到渠成之日。
耶律楚南何等聪明,闻言大喜,只觉浑身飘飘然,差点连脚跟都站不稳。朱瑶于他,直是梦寐以求,在他心里,只要她与自己得以缔结连理,更无所求。
他之前数年游历中原,一心为辽国侵吞天下奔走,不所谓不踌躇满志。一年前在开封府得见朱瑶一面,一门心思,便全都放在她身上,夺取惊鸿簪,还有什么侵吞天下的雄图大愿,从此在他心中,只作浮云散。这时朱瑶非但愿与他联手夺簪,还吐露了共结秦晋之好的意思,简直是喜从天降,双喜临门,既得簪又得人,心想世间之事,没有比这更令人惊喜的了。直喜得他差点没笑出声来。
但他喜不自胜之余,心里还是有些儿担心:“她与我联袂,无异于契丹与大梁同气连枝,两国联手,一统天下的大愿指日可成。往后这华夏江山,那还不是我和她的天下?可这事十分蹊跷,朱瑶此前对萧影的缠绵悱恻,实在不像装出来的,我切莫图一时欢喜,反入了她的圈套。有了,我何不再添点油加点醋,如他俩当真翻了脸,那是更好,如她假意向我示好,引我入瓮,这一试便可让她露了狐狸尾巴,哈哈!”
言念及此,他道:“小妹子肯屈尊接纳,与在下平心相交,在下深感荣宠!往后楚南与小妹子以礼相待,自是不用多说,便是让楚南以身赴险、肝脑涂地,楚南也在所不惜。只是那萧影武功甚高,咱们要从他手里夺得惊鸿簪,实非易事。楚南倒有个主意,说出来与小妹子参详参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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