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姑赤条条睡于墙角,登时发怒道:“好啊,西门老儿,你故意骗我去追那老道儿,又来向这些小娃儿施什么诡计?”
西门九千道:“你总是碍手碍脚,不骗你骗谁?”
凤北麟怒目反问道:“我怎地碍手碍脚了……啊呀,你这小丫头怎么也躺在这儿,日间老朽不是救过你一回,怎地又中人圈套了?”
他说话间盯着朱瑶,不用问,嘴里的“小丫头”自便说她无疑。
朱瑶不知凤北麟是敌是友,倘若能拉拢他站在自己一边,小命又算得捡回来了,便道:“日间承老前辈救命之恩,还未及谢过,小女子在此谢谢您啦!”
凤北麟笑道:“那也不需客气,老朽也是受人之托,做个顺水人情。哎哟,这可不大对劲,想来救你一事,也是西门老儿的鬼主意!救你出来,这不又被他捉了来,不等于白救?”
说完他转身去瞧萧影,忽而破口骂道:“西门老儿,你为人太也阴损,成人之美原是桩好事,你何以将他封了穴道,叫他半点荤腥也沾不到,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西门九千道:“凤老儿,你别老爱插科打诨成么?老叟可是在办正经事!你放心好了,待老叟料理完此三贼,便来杀那小子。”
凤北麟道:“封住人家穴道,杀起来多没趣味,你老儿忒也丢人现眼。何不真刀真枪与他打一场,好叫老朽也瞧一瞧热闹。你老儿未必便是他的对手!”
西门九千道:“呸,这小子手下是有些功夫,可也没瞧在老叟眼中去!”
陡听一连三声闷哼,木水火三人未料到西门九千说话之余会突下杀着,冷不防被点中穴道,同时软倒在地。
凤北麟道:“哟嗬,看不出你西门老儿还真有两下子,这可躺成一堆儿了!哈哈……”
方笑得两声,蓦地腰间一麻,斜眼见西门九千冷冷一笑,这才从他腰间缩手回去,不由大怒,冲口便道:“西门老儿,你干甚么点我穴道?”
西门九千道:“凤兄暂且歇息片刻,待我料理完这几个贼人,自会放你!”
凤北麟气得哇哇大叫,直将西门九千骂了个狗血淋头。他武功登峰造极,数十年来少有折于人手,此番冷不提防着了西门九千的道儿,心下当真怒不可遏。
萧影、朱瑶原想凤北麟从中胡乱搅和一通,或有一线生机,这时唯一的盼头也遭了暗算,这荒山野舍,深更半夜,哪儿还会有人救援?
正自绝望,偏偏事有凑巧,又有一个黑影窜进屋来。屋内虽有灯火,那黑影却是蒙了面,在间不容发之际,起手便抓向朱瑶衣领。
西门九千冷喝一声:“哪来的蟊贼!”出手攻向来人。
那人右手使剑,在身侧绾成一团剑花,封住西门九千来路,左手抓在朱瑶领口之上,将她抓了起来。
萧影瞧来人身形灵动,步法矫健,显然年纪尚轻,所使剑法并不怎么精妙,西门九千却无法攻破,心下大惑不解:“他这剑阵漏洞百出,西门九千一代武学大家,该当一眼便能瞧破才是,怎地攻他不破?是了,中华武学,博大精深,有些剑法看似拙劣不堪,漏洞百出,却正如人之大智若愚,外表看来蠢笨,实则有惊人智慧。武功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以拙胜巧,也是寻常之事。”
两人斗得数招,那人连晃几招,逼退西门九千,手提朱瑶,飞身出屋。
西门九千追出十数步便即收足,想是朱瑶的死活,在他心中无关紧要。
萧影心下大急,连声叫道:“李姑娘!”但想现下虽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她被人救去,总比在此立即被人杀死的好。
只听院落外传来“萧大哥……萧大哥……”数声凄厉喊叫,喊声渐渐隐没,直至无声无息,唯有山风刮打松林的哭咽声不停。
萧影又想,普天之下,能与西门九千对敌之人,寥寥无几,那黑影却能在数招之内逼退西门九千,武功之高强,直是匪夷所思。
略一思索,便即想起两人来,心道:“这人不是吕洞宾吕真人,便有可能是神僧怀空大师。不对啊,瞧那人的身形,只不过二三十岁年纪,吕真人和怀空大师此时该有百岁高龄还不止了,再说吕真人、怀空大师若要救人,何需使剑?这也不尽然啊,想那吕真人被世人传为神仙,有幸得见他面的人说他童颜鹤发,那么他身形看似二三十岁年纪,倒也不足为奇了。手上使剑,该是他不愿外人看穿其身份,用剑只是个幌子。哈哈,当是如此,若换旁人,他剑招中破绽百出,西门九千又不是瞎子,哪有看不破的理儿?也只有吕真人这等高人,才能以拙胜巧,这般逼退西门九千!”
他想到朱瑶得逢奇遇,说不定吕真人非但救她出去,还会授予她绝世神功,不觉心中一乐,竟至笑出声来。
西门九千立于床前,斗闻萧影哈哈而笑,冷言冷语道:“你这小子,死到临头还笑,该是吓得傻了吧!”说着手起一掌,劈向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