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睁眼,却见她仍自在睡,却是在说梦话。
他心想:“这小女子梦中也要捉我,想必没安好心,何不趁此离去,免了她又施什么诡计。”
这时又听她道:“萧大哥,你不要我跟你去,你就这么狠心么……萧大哥,你醒醒,我好怕……好冷……火……火……”
他一听,心里又是一阵踌躇:“将她孤零零一个女孩子弃在荒野,冰天雪地之下,飞禽走兽没了觅食之所,定是饿得慌,要是将她叼了去……”想着想着,实也累极,不觉闭目睡去。
第二日,萧影一大早醒来,却不见了李瑶,心下一沉:“该不会被野兽叼了去?”
这一惊非同寻常,失声叫道:“李姑娘,李姑娘!”一无应声。
再细瞧雪地之上,既无野兽走过的痕迹,亦无血迹,一模惊鸿簪,也还在怀中。
他忙不迭在四周找了一圈儿,亦无踪影,暗想:“昨日她还苦苦哀求,想要跟我同行,怎会又自行离去?若是为了惊鸿簪,对我虚与委蛇,怎又不悄悄拿走簪儿?”
一个念头如雷霆般打在心头:“不好,她是半夜被野兽叼了去,留下的痕迹这时早已被冰雪覆盖!”
想到此节,他整个人便似掉入冰窖,浑身冷得直打哆嗦,暗骂自己:“萧影啊萧影,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得了李飞烟前辈的恩惠,却连人家的后人也看顾不周,让她惨死在野兽的獠牙之下,当真忘恩负义之至!”
再想想昨日花颜玉润、言笑晏晏一个丽人,今日已成凶兽牙下鬼,不由一阵捶胸顿足,气恼不过,掌飞脚踹,卷起残雪泥土,尽数掩在头顶,竟似要将自己活活埋葬。
一阵癫狂过后,萧影慢慢冷静下来,神丧气沮道:“人生无常,死而不能复生,便算自己悔断了肠子,她也活转不来,这也是没办法之事!每个人都会有这一日,只是早晚而已。”
自己安慰自己,心下便有了些许释然,心中仍自郁郁,再苦再痛,天亮了还得上路。
径直往北走,行不数里,已是中午时分。他伤重在身,走得慢不说,此时已然又累又饿。
前面雪压银技,一眼望去,白白绿绿,是一片密林。
他自言自语道:“进了林子,寻得一两只冻僵了的山鸡野兔,烤了来吃,这才有气力赶路!”
勉强支撑着步入密林,细一寻觅,冻僵的山鸡野兔倒是没有,隐然却有虎吟之声传来,不禁心生怯意。
要在平日,狂狮猛虎,又有何惧?挥手之间,便可将之杀死。然而此时非彼时,自身别成了虎口美食,便已是阿弥陀佛。
就这么一思量,忽而想起李瑶身丧,多半便是这厮老虎所为,不由心下大怒,之前的怯意一扫而光,寻着老虎的低吟声而去。
不多时,便见一只老虎花白斑斓,踞在一堆枯木之后,瞪着一双灯笼也似的眼睛,眈眈瞧着自己。
萧影一看之下,怒气更盛,仿佛李瑶真是被这只老虎吃入肚内,心道:“你这厮忒也凶残,好好的一个人儿被你给吃了,今日跟你拼了,大不了让你也吃了我!”
言念及此,当即发一声吼,怒道:“畜牲,纳命来!”便向老虎扑了过去。
那老虎起初模样凶悍异常,见萧影比自己还要凶得几分,一生之中只有人见了它没命价奔跑的理儿,哪见过这等不要命之人?登时骇得调头就跑。
萧影兜后一掌劈去,砰地一声打在老虎屁股上。
那老虎吃痛,回头一声怒吼,倏地向他扑来。
萧影见它凶性大发,饶是自己早做好殊死一搏之想,也不禁吓出一身冷汗,正自惶恐,已见老虎四足踏雪,扑空一跃之势,瞧起来直教人挡无可挡。
大骇之余,却见那老虎一跃之下,似是后力不续,方跃起半人来高,便即跌落。
萧影手起掌落,砰地一声击在老虎额骨之上,登时**迸裂,哼也没哼一声,便已倒在雪地上。
上前细一查看,却原来这老虎为他威势所慑,慌忙逃跑之时被一掌击断后腿,这才跃起无力,被他一击即中。
他禁不住哑然失笑,心想若不是自己不顾生死,吓得对方胆怯,先行在其后劈下一掌,只怕死的却是自己,这时早被老虎吃进肚内了。
他找了块锋利石头,将老虎开膛剖肚,剥其皮毛,晾在树上。遂又生火将一腿肉烤熟了,自吃了一些,其余尽皆用树叶包起,揣入怀中,以备路上食用。
这老虎肉吃起来爽脆香嫩,不觉力气大增,心道:“李姑娘,你不幸惨死,如今我杀了老虎,食其肉,寝其皮,也算为你报了仇,你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萧影将虎皮自树上取下,自边沿切了细细一条皮下来,权当绳索,将虎皮捆成一团,缚在身上,又行向北。
途中歇脚,他便将虎皮铺在雪地之上,自己则坐在其上,非但身上暖和异常,心里可也当真解恨,心道:“前人对待仇家食其肉,寝其皮,吃的是人肉,睡的是人皮,那可大煞风景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