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吃完了,您是要我说感受吗?还是要我挑其中一样来学习制作?”石榴重新站到老宫人面前。只见她摇摇头,拿手指了指柜门。石榴顺从地把柜门打开,立在一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哑师傅看到石榴站着没动,也走过去,伸手指指坛子上贴的字。石榴自然也随之望去。
这一看不要紧,天啊,满柜坛上皆是一模一样的两个字:菠萝!
石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使劲揉了揉再睁开,没有错,一排排菠萝坛子。同样的字意味着同样的原材料,那么,刚才自己尝过的二十多种美味蜜饯,究其源头,竟全部都是糖菠萝么?!
那段又震惊又仰慕的形容词怎么说来着?“我对您的敬仰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海枯石烂,天崩地裂……”
不,这还不足以形容,太抽象了。再具体些再形象些再生活些,那大概可以形容为,一个晋江小真空有天泡咖啡馆发觉坐对面拿餐巾纸写稿的人竟然真的是jk罗琳而邻座清一色的大神大大神;一个猕猴桃躺在枝头沐浴着阳光忽然发现有个猴子跳到了树枝上而且紫金冠锁子甲挥着一杆大旗上书齐天大圣美猴王……
总之,在心里默默抒发了对这位哑巴老前辈五体投地的景仰之后,石榴清楚认识到,一个入门级甜食爱好者,对一个资深甜食制造者的态度和关系,是山无棱、天地合、海枯石烂天崩地裂不敢与君绝的。
就冲这一桌子二十几碟菠萝,谁也别想把她赶出这间屋子了。
哑师傅平静地看着石榴由震惊渐渐平静下来,带着她走到桌后,在一个竹篾编的小箩里摸索半晌,再打开手时,掌心多了胭脂盒一般大小的袖珍圆匣子。
石榴伸手把它打开,里面躺着个特制的小刀,只有小指那么大,尾部跟顶针似的能套在手指上。她好奇地我:“师傅,我们用这种刀子制作蜜饯吗?”
哑师傅摇摇头,随手抓了一把山楂果,打开刚才暂停下活计时拿手帕包裹着的银匣,把自己的小刀戴好,绕着山楂果轻轻转了一圈,再上下剜剜。松开山楂果时,那深红色的小果子已经分为两半了,里面的果核被抖落到了脚下废料篓里。
“原来是去山楂核的。”石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哑师傅又给她示范了一次,并给她手上也套了柄小刀。
“看上去不难、不难、啊不难……”石榴给自己鼓起,可她的第一次练习还是糟糕透了。山楂划得不均匀还说得过去,那点山楂籽怎么也剜不下来,只能一个一个剔出来,笨拙无比。哑婆婆没有多管她,熟能生巧的事情,还得靠自己去琢磨。一老一少两个人便在桌后坐着静静划山楂。
石榴埋着头,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山楂上,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个红果子了……她划出来的山楂自然要归为废品。正与山楂核苦苦斗争时,石榴听到屋外有人敲门。褪下工具跑过去,看到一个宫女提着食盒站在门外。
“新来的?今天来了好多小妹妹~”她冲石榴笑了笑,把食盒递给石榴:“哑婆的午饭,给她放到桌上就行了,你也回去吃饭吧,晌午别处都歇了。”
已经中午了吗?时间过得真快。石榴接过食盒给她师傅放好,问能否把划坏的山楂带走分给姐妹吃。哑师傅点点头,任由她抱着半篓子没剔净山楂核的废品回大院里去吃饭休息。
石榴边走边盘算着,回去以后把山楂作了糖葫芦吃还是熬成山楂酱。做山楂糕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不一会儿就走到通往她们住处那方向的小角门前,石榴下意识抬头左右各瞄一眼,貌似白天站岗的这两位,品质不如夜岗的优良。
唉,太瘦了点儿,撑不起盔甲的威风来。他们应该去换身青布衫,摇着扇子吟着诗,效果会好很多。石榴走出角门,随意想着。
“石榴!”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扭头寻声,看到小槐子正朝她跑过来,额头上亮闪闪的许多汗。
“什么事?”石榴顺手挑了几个山楂递给他。
“石榴,我挑满今天的几口水缸了,下午不用干活,我带你去个很好玩的地方,你去不?”
“……我下午要跟着师傅学手艺,不去了。”
“那晚饭后呢?晚饭后、掌灯前,所有小宫女都休息的时间。”
看到他兴冲冲的样子,石榴点点头:“既然是好玩的地方,晚饭后我带着我的朋友们跟你一起去。”反正饭后她们也会在屋里拉着石榴玩,老游戏们都玩腻了。
“不行不行不行,人多了会被赶走的。”小槐子把头摇得波浪鼓一般。
“那你先说清楚,去哪里、做什么、和谁去、危险不?”石榴问道。
“去见个很值钱的东西,人越少越好,有可能看到,也有可能看不到的。不过,我天天带你去,一定能见到。你自己来不危险,带了别人可能就危险了。”小槐子擦擦汗,把山楂都收进他的荷包里。
什么神秘东西还得天天守着才能看到……石榴想了想,掐灭自己的好奇心,表示不感兴趣:“我不去了,你去看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无事。她还有半篓子山楂等着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