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于天任摇头,“猜不着,你直说吧。”
“一只手!人的手!刚切下来的,还冒热气呢。”
“呀!”于天任瞪大眼睛,“谁的手呀?”
“主家的呗。那个白衣后生将托盘上的人手给蓝杆子看过之后,用一根竹签将那只人手高高挑起来,向众叫花发号施令,不可擅动一物,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一路之上不可扰民。吩咐完毕,用力一抛,将断手抛掷到房顶子上,扬鞭打马,绝尘而去。那些叫花子也都规规矩矩的,不吵不闹,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全都散去了。练勇也随之散去,唯一没走的,就只有我这个‘文花子’了。”
“万幸你没有受到牵连。”于天任为崔金牙感到庆幸,顺口说着。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崔金牙长舒一口气,“我从地上爬起来,本想赶紧走人。可刚要走,就让人给叫住了。”
“谁呀?”于天任问。
“主家呗。”崔金牙说。
于天任赶紧问:“照你这么说,主家没事呀?”
“主家是没事,可主家的爹,也就是九十岁的老寿星有了事。”
“你是说,那只手是老寿星的?”
“起初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但主家把我喊进去之后,我方知那只手是老寿星的。”
“主家喊你进去干嘛?”
“主家求我不要将这件事情散播出去,然后给了我两元钱,就算是掩口费吧。我也是爱管闲事,问他究竟怎么得罪了叫花子。他当时心里别扭,于是咕咚咚喝了半瓶酒,于半醉半醒间对我说,过去他家老爷子也是乞丐中的一员,是十大‘团头’当中的其中一个。”
“原来是大团头呀?”
“津门当中,有十大团头,一百小团头,分别掌管不同地盘上的叫花子,最上面的是蓝杆子,相当于一帮之主、总瓢把子。主家告诉我,他家老爷子过去还是大团头的时候,跟前一任蓝杆子韩云霄闹过一场矛盾,自那之后,弃了大团头的营生,不再与乞丐为伍。这个韩云霄是谁,你知道吧?”
“有所耳闻,似乎是外号韩大脑袋的那位,不晓得是不是他?”
“是了,韩云霄就是韩大脑袋,而韩大脑袋也正是韩云霄。”
“都是上一代的恩怨了,干嘛还要不依不饶呢?”于天任不解问道。
“连主家自己都倍感无奈,他说当那个白衣后生托着烟杆儿见到老寿星之后,老寿星只笑着说了一句‘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然后当着家人的面把自己的一只手切下来,让白衣后生拿出去。老爷子这么做,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一家人,倘他不把手交出去,他那一大家子都会不得安宁。家里人不敢哭闹,因为老爷子发了话,谁敢哭闹,就要在谁的身上动家法。并且,老爷子还不准将这件事情传出去,所以主家才给了两元钱的掩口费。我问主家,当今的蓝杆子姓何名谁?主家告诉我,是李仁之。”
“果真是他!”于天任脸色立时变了。
“可不就是他么。我本来没打算跟主家询问李仁之的身世,那想到主家因醉酒而口无遮拦,竟主动跟我说了。他不说还好,说完之后,惊出我一身白毛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