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的时候,我还在胡思乱想。
崇爷先行下车,穿上搁在后座的中长款修身羊绒大衣,打开副驾驶车门,单手把我拎了下去。
车灯所及范围内,能看见地面已经铺了一层积雪,满世界都在变白。
雪片簌簌落下,我不禁伸手去接,却被男人捉住腕子,戴上了他的手套。
墨色小羊皮材质,柔软又贴合,暖意融融。
“去玩吧!”他沉声说完,倚着车头,袖手而立。
我发了会儿呆,缓缓张开双臂,踏雪而行。
走着走着,忍不住如雪舞般且跑且跳。
若不是脚趾还疼着,我能一溜烟冲出车灯照射的范围。
雪越来越大,天地间全都白了,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自己。
自由,舒畅,轻松,惬意。
欢蹦乱跳累了,我索性仰面躺在了雪地上。
阖上双眸,任冰凉的雪花亲吻眼睫,七窍通透。
没多久,“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渐渐逼近,最后消失在我身侧。
一双大手把我捞起,竹指轻掸发上的雪花,呢声徐来,“说你野,就得这么野吗?”
哦,原来那个字不是形容我粗俗,而是跟母亲相比,我不够端庄。
既如此,那就彻底不要端庄了。
睁开双眼,我倏然痛苦地捂着胸口轻吟出声。
男人一怔,当即弯下身子,急切询问,“怎么了这是?疼吗?啊?”
我骤然抬头,冲他促狭一笑,出其不意地绊住了他的脚踝。
那么高的个子“扑通”倒地,我顽劣地笑作一团。
然,转念立刻心惊。
——整个寒城也没人敢跟他动手动脚吧?
偏偏我好死不死地在太岁头上动土……
醍醐灌顶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蹲下去,揸着双手,语无伦次,“内什么,崇爷,对不起啊,对不起!我……,我一时脑袋秀逗,玩疯了……”
他稍显笨拙地翻身,侧卧在雪地上,面色凝重,“好玩吗?”
我知道自己应该摇头摆手、捶胸顿足、发誓痛改前非、保证以后再也不敢造次,可是,一想到刚刚他失措摔下去的情形,到底还是忍不住点头,“嗯。”
“看见我摔跤,你就那么开心?”好像怒火不是很盛。
“也不是啦……”我满心懊悔,“对不起哦!你都一把年纪了,我还这么没轻没重地跟你闹……”
他有点吃力地坐起来,“谁一把年纪了?”
“你啊!”我比划着他的双眼,口无遮拦,“你看,这儿,这儿,都是鱼尾纹。乍一看还挺年轻的,细看全是皱纹。你那么有钱,都不保养的吗?”
嗯,今晚我一定是吃了“找死药”。
他抿着嘴唇,肩膀起起伏伏。
“这位年轻人,你是不是应该把上了年纪的大叔给拉起来?毕竟,是你令他摔倒的!”一出口,还是温和如常。
我赶紧扶他站起,“崇爷,你还好吗?有没有摔坏哪儿?”
“没事。不早了,回去吧!”他双手扶腰,迎着灯光往回走。
天呐!
我倏然想起来,那个胖子好像提到过崇爷的腰伤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