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得了一品诰命心里不痛快?那就不痛快好了。贾母是不高兴自己的诰命和她平级,王氏怕是不满自己诰命品级比她高。谁叫她丈夫是一品将军,她本就该是一品夫人。而贾政不过从六品,王氏能得个最低的诰命已是万幸,多少七品六品官为家眷请封,朝廷皆不理会,若不是看在荣国府面上,王氏连这个孺人的诰命,都不知道得拖到猴年马月去。
无论如何,如今张氏王氏等,也都是身有诰命之人,再不是白身了。
贾敬得闻消息,立刻便去了贾代修贾代儒等处——荣国府袭爵之事如今已是尘埃落定胜负已分,自己也该站位了。
不两日,在贾母痛骂咒怨中,贾赦到底召集了族老,正式商议分家。
贾母这些日子在贾赦这里受够了气,当着族老,料定了贾赦不会撕落出荣府里的因私事丢光所有的脸,竟是倚老卖老,当着几个族老的面,便哀泣了起来:“好久不见几位小叔,却不想却是在今天这般场见到诸位,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今日却要一家人离散分开,还要劳累几位过来,叫你们看笑话了,想想真真是没脸。”帕子擦拭着眼角,泪水一直就没断过。
贾代修贾代儒都是贾代善一辈庶子分家出来,平日贾母仗着嫡支国公夫人身份,不能说很作践他们,那也是摆足了架子的,如今她这般哀哀哭泣,大半老人心里,第一个升起的想法却是,你也有今天!
贾代儒年岁不小,却犹在读书,叫书里圣贤古训读得呆板了,虽看不惯贾母,但对贾赦也颇有微词,贾母哭成这样了,他这做儿子的,怎么还能在一旁无动于衷的看着?大逆不道:“恩候,你母亲这般伤心,你还不劝劝?”
贾赦很是干脆,站到贾母面前,恳切道:“母亲快别伤心,早和母亲说过,树大分枝乃是常理,我和二弟都是成家立业之人,儿子又是惹是生非的性子,哪天牵累了二弟,可叫我怎么过意的去?倒不如今日分家析产,也好各自修行前程。母亲放心,便是分家,我和二弟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都会孝顺你的。”
贾母气结,要说兄弟亲近,侍奉孝顺她,大家一起住在荣国府一家团聚岂不更好,她也好日日相见,子孙满堂城华兴你下,分了家,贾赦哪还能在她身边?没了荣国府的名头,贾政如今区区一个从六品小官,在京里能抵什么事儿?
“虽说如此,一家人一起毕竟更好,我年纪大了,不定哪天就跟着你父亲的脚步去了,如今你们皆有了官身,我唯一所盼望的,也就是你们两兄弟能常在我身边,陪我一起。”贾母哀恸欲绝,“老大,你若真孝顺我,便从了我这唯一的心愿。”
贾赦闻言,只扑通一身跪下:“母亲这般说,可折煞儿子了。”只不答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贾母脾气上来,拍着桌子喝道:“你跪着给我看有什么用,你只说,你到底依不依我?”
贾赦抬起头,眼中的狠厉生生吓了贾母一跳,只听他说道:“母亲如何逼儿子至此,实在无奈儿子才违逆了您的意思要与二弟分家,若一家和睦安详,儿子可不也希望您欢欣高兴,只是如今府里日子过得糟心,诸多事情,叫人不得欢颜,儿子再耐不住了,还请母亲也疼一疼儿子,叫儿子晚上能睡个安稳觉!”
不知情的人对贾赦的一番话只满头雾水,好奇荣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情的如贾母这般,听着当即便是勃然大怒:“你这话,难道我不答应你分家,你还就日日不得安寝了?”曾经孝顺对她的话唯命是从的贾赦简直就像是梦里人一样,贾母看着眼前的贾赦,恨不得从没生过他。当着族里人的面,他竟这般下她脸!他也拉的下脸,他也好意思!
贾赦可不只是好意思,他连脸都不要了,只要能分家,他干什么都行!为了分家的事,贾母这段时间骂了他多少,他还就不信了,他坚持要分,贾母还能拿他怎么样!
贾赦抬头看着族老:“我舔为长子,却能力平庸,于读书更无天赋,二弟却是年少早慧,性喜读书。只是各位怕也有所耳闻,荣国府里近几年来诸事繁杂,少有消停时刻,连累了二弟两次科举皆不得中,我寻思着,二弟若移出府去,没了这杂事纷扰,日后也能忠心为皇上办差。且父亲已去,荣国府没了顶梁柱,我们两兄弟正该是为光耀门楣拼搏奋斗的时候,各自分开也有益,还请各位长辈明鉴,今日为我做个见证。在此,我谢过诸位了。”
贾代修贾代儒等人来之前,都曾见过贾敬,大家又都住在前后街,同姓贾,有些事多多少少都听过一耳朵,荣国府这些年着实事情不少,算起来,不过是大房二房之争,贾母偏心偏的没边了,难怪贾赦受不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贾赦这会儿闹着要分家,该不是和前段时间谣传的张氏病重有关吧?那谣言来的莫名其妙,张氏明明好好地,谣言却咒她不行了,实在奇怪的很,怕有猫腻在。
不管怎么说,贾代修贾代善等人辈分虽高,手里却要钱没钱有权没权,为子孙计,日后少不得还有求着贾赦的时候,比起贾母一个后宅妇人,他们更偏向已经袭爵了的贾赦。树大分枝,两兄弟要分家,就贾赦贾政的情况,也不算出格。京里多的是权贵之家在老父去后分家的,当然,那是庶子分出去的比较多……
贾敬看过众人,清清嗓子正要说话,后面有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对着贾政哭喊道:“二老爷快去看看,二太太昏过去了。”
贾母眼睛一亮,不等众人回神,忙忙道:“怎么回事?老二家的怎么突然晕过去了?”又哭着道,“都是我进来忽略了她,她早前就说不舒服,偏这些日子还受了气,身子可怎么受的住。我早该请了大夫来给她把把脉才是。”
意有所指的话,叫众人的眼神全移到了贾赦身上。
不一会儿,又有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跑进来,却是满脸堆笑,对着贾政便是惊喜喊道:“二老爷莫焦急,可是大喜了,二太太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