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哦?”徐渭招过贾瑚,随口问道:“君子不重则不威?”
“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慎终追远?”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师徒两一问一答,徐渭越问越欢喜,刘衍和徐江两人对视一眼,徐江把手上贾瑚描摹的大字在刘衍面前晃了一圈,低声笑道:“瞧着字体,可还入眼?”
刘衍瞄过几行,字体方正大气,转折处已微露风骨,冷哼了一声,好许久,这方小声道:“可惜了,却是荣国府出来的~”
徐江但笑不语。ˋˊ
刘衍出生山东,族谱录上已传承二十六代,家中有记录历史可追溯至魏晋,虽在前朝末年遭遇灭顶之灾,几近消亡,但门风清贵,一家书香,风骨犹存,与勋贵却是关系疏远。刘衍年少追随徐渭,对勋贵观感已是改变许多,只是对贾瑚,说不得还有些心结在。徐江不求别的,只要他能正视了贾瑚的为人脾性。至于旁的,徐江相信,以张氏的为人,他的孩子,定是招人喜爱的!
晚间贾瑚回府时,先去的贾代善书房给他请安,贾代善倒也关心他,拉着问了许多在徐家的事,又问徐渭教了他什么。贾瑚一一回答了,半点没有隐瞒。
贾代善听着很有些感慨:“你那几个师兄我也是见过的,小小年纪,为人处世都是顶尖的……”复杂地看了眼贾瑚,想了想,最终也只不过嘱咐了一句,“跟着你师傅,可要好好学!”
贾瑚答应了,等了好一会儿,没见贾代善有旁的吩咐,就告辞离开了,离开的时候隐隐见着旁边小书房透着个小人的影子,想着该是贾珠在读书,正要走近几步,那人影突然又往里去了,贾瑚脚步一顿,随即变换了方向,回自己院子去了。
贾代善没见着这个,坐在椅子上,为贾珠又是好一番的感叹:“若他也有这般才学出众的师兄……”
别看今早上贾赦取笑张氏胡思乱想,一天下来,等及贾瑚差不多该回来的时候,他早早就在屋里等着了,没事还找张氏聊些京里出的新鲜事,被张氏好一通笑话。“你个爷们,好好的在我这里跟我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贾赦只厚着脸皮当没听见,照旧一杯茶捧在手里,悠悠哉哉喝着。听见下人通报说贾瑚回来了,他眉一挑就要站起来,那厢张氏早就起身往前迎了出去,他便觉得有些不自在,瞄了眼众人,见没人看他,又坐了回去,嘀咕了一句:“像什么样子!”拿起杯子抿两口茶,眼睛直往前面瞅。
张氏拉着才进门的贾瑚,上下一通打量,按着他坐了椅子上,关切地问道:“累了吧?今儿顺利吗?你师傅师兄对你好不好?”
贾瑚失笑:“母亲,身边那么些人伺候着,儿子怎么会累?”又仔细把今天的事精简着说了一遍,道,“师兄师傅都好,讲起课来精简易懂,儿子学了不少东西呢。”
张氏便喜笑颜开,点着头只来回叨念着:“这就好,这就好。”贾赦坐在上首,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贾瑚复又笑看了他,道:“今儿头天上学,四个师兄全来了,一天里教了好些东西,后面师傅又考校,儿子心里也忐忑着,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失了面子还是小事,就怕让人以为是父亲没教好,可是担心得紧。索性师傅问的都是父亲前面讲过的,没甚难度!结束时,师傅还说,都是父亲教得好!”
贾赦还没说话,不过脸上的得意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张氏捂着嘴笑:“你年纪还小呢,别想着些事,答得上来就答,答不出来也不要紧,横竖你才学了几天。”贾瑚笑笑,没接话。
贾赦嫌她唠叨,把茶杯往边上一放,不耐烦道:“你个妇人懂什么,他再小,那也是府里的嫡长子,出了门便是代表着你我的面子,怎么能随便?”板着脸嘱咐贾瑚,“在徐府你要敢不好好学,不用心功课,仔细你的皮!”
贾瑚站起身半弯了身子答道:“是,父亲。”
张氏便埋怨他:“你跟孩子凶什么?!”又安慰贾瑚,“别理你父亲,读书辛苦,万事啊,还要你为先。”
贾赦有心说几句,又怕吓着了贾瑚,轻咳了两句,带着些烦躁道:“好了好了,孩子才回来,你就拉着说那么多。”对贾瑚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读书~”
张氏双眉一堆,就要发作,贾瑚却是求之不得,弯了个身,忙忙回自己屋子去了,走出门,还听见里面张氏在那儿抱怨:“读书读书,你就知道要孩子读书,也不给个喘口气的空闲!”
“你懂什么~”贾赦在那里不屑地喊着。
贾瑚抿抿嘴角,走出院门,陈妈妈带着蕙芝青儿并几个嬷嬷拎着灯笼正等着呢,看到他,赶紧迎上来,贾瑚冲她们点点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前行进。陈妈妈在一边小声回禀他:“青儿今儿又回了一趟家里,听了不少新鲜事,哥儿可要听?”
贾瑚笑道:“这是自然,一会儿叫她来给我说说。”
“唉~”陈妈妈是不知道贾瑚为什么那么喜欢听乡野间的小事,不过贾瑚既然喜欢,她自然也不反对,在她看来,贾瑚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就是便宜了青儿,一个卖身的丫头,如今出府回家,一月里就有好几次,可是有福气!
贾瑚不得不承认,跟着徐渭读书还是很有收获的事。学问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徐家刘家曾家具是官宦人家,徐江刘衍等人都是一脚迈进了官场的,曾飒在家中也受宠,对外面的消息知道的极多,偶尔他们聊天说起,贾瑚只光听着便学到了不少。
当今继位几年,位置越发的稳妥,手中权柄益盛,帝王威严也越发厚重起来。随着义忠亲王残留的势力被打压殆尽,新一轮的朝政争斗逐渐显露苗头。当年一起拥护皇帝继位的功臣开始分崩离析,以皇后淑妃两人为派系,李家清流与夏家武将一派吵闹不休,勋贵寒门之间又有派系争斗,世家和清流之间两看相厌,隐隐的,已经可以预见,等得十几二十年后,先帝时期皇子派系争位的场面,怕就要重头再来了。
贾瑚仔细分析过一遍,越发埋头苦读博取徐渭等人好感,在徐渭好友前表现自己,一边侧耳留心周围人对朝政时局的议论,细心为自己的将来做着打算。
他这番功夫也没白费,中间贾琏周岁,年节时分,宴客走亲访友,知道他的人是越来越多,贾赦偶尔出门,也有人提起他这个儿子自,好一通的夸奖羡慕,喜得贾赦回府后连去了张氏屋里大半个月,送了她好些好东西,看着张氏的眼神都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高兴他出息的,贾母看着贾瑚的眼神就越来越冰冷,好几次请安全家晚饭的时候,贾瑚都看到贾母故意表现出对贾珠的疼爱,贾瑚也只当没看到,贾珠养在贾母身边,又有王氏这个母亲在,贾瑚已经没想过兄弟友爱相互扶持了,只维持亲戚关系就好。至于手足帮衬,他还有个同胞弟弟贾琏,张氏很注重兄弟感情的培养,隔几日必叫贾瑚过去跟弟弟玩耍,贾瑚也喜欢这个酷似前世侄子的小娃娃,见天的陪着逗他,兄弟感情极好!
日子就这么流水的过,等贾瑚猛然一回头,春闱已是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人说贾瑚是世家子,怎么会是受,这里要说,古代人可比咱们现代人要开放多了,契兄弟啊,出身差不多的在一起那才能叫兄弟呢,那你们说,谁上谁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