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信用测试

    风间港的所处的地方，叫做风间湾，这是一个“凹”字型的港湾，两侧被山崖包裹，两片山崖的中央是藏青色的海洋。

    182号仓库正对着海洋，风光独好。

    次日上午，董剑鸣正躺在屋顶上看海晒太阳，幽圹拿着两罐啤酒上来找他。

    “少年A。”幽圹将啤酒递给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少年A？”董剑鸣看着她。

    幽圹微微一笑：“现在所有人都这么叫你，暴力罪犯——影子中的少年A。”

    董剑鸣攻击警察的时候，用影子将全身包裹，没有人看到他的具体长相。媒体报道的时候，用“少年A”指代。

    “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你。你以后怎么打算？”幽圹问道，“你的样貌没被记录，徐浙又加入了月之声，你要是想走，我可以提供一些资金。”

    董剑鸣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出于我的良善。”

    董剑鸣露出嘲讽的微笑：“二年前，我因为绑架罪进入少管所；出来的第二天，我又立刻犯下了抢劫罪。你应该要明白，像我这样的人，是不相信‘良善’的。尤其是无缘无故的良善。”

    “你才十七吧？”幽圹在他身边坐下，“可你的眼神看起来像是三十七。”

    董剑鸣并不接茬。他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不知道干什么才好。我太任性了。”

    “任性？”幽圹侧眼看他。

    “眼高手低。”董剑鸣说道，“我不愿意做我不喜欢的工作，但是又没能力做我喜欢的工作，这不是任性么？”

    “不一定。”幽圹笑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世界的错的呢？”

    “世界的错？”

    “没错，世界的错。”

    幽圹肯定地说道。她伸出手指，按在董剑鸣红色的月牙印记上：“凭你的力量，你能打败多少普通人？”

    “普通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对啊，你跺跺脚，能让大地震颤；你伸伸手，能把天空掩盖。那你为什么不去奴役普通人呢？想得到的，让他们献上；有不从的，就取下他们的头颅。”

    她轻描淡写地这么说道，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董剑鸣微微一笑：“你的良善呢？”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是劣等人，一种人是我们这样的新人类。我的良善只对新人类展露。”

    “……新人类，有那么特殊吗？”董剑鸣问道。

    “当然有，你应该更自信一点。”幽圹说道，“全国有十四亿人，而新人类只有一万四千个，这是多么渺小的概率？每一个新人类，都有资格自傲。”

    董剑鸣依然不能理解。

    他当然不能理解，他是从嘉兴路上出来的人。

    红月现世已经十年，十年足够腐蚀一个人的心智，即便是将“人人平等”挂在嘴边的现代。

    新人类的优越性，非但在于有如勋章一般的月牙印记，更在于切切实实的力量。

    他们排山倒海，他们无所不能，凡人不能及其万一。

    在这等强烈的暗示下、在这等鲜明的差异下，在人们对他们的憧憬和尊敬中，新人类逐渐觉得他们高贵，是“理所应当”的。

    幽圹、暗声，月之声的所有人，不过是将这种思想极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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