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的消息慢慢少了。
何老爷子走了,走的却不安详,人们见到的他死后眉头还紧紧蹙在一起。
更奇怪的是,何老爷子的遗书失踪了,何家唯一的千金也再没露过脸。人们纷纷猜测是不是何家千金已经遭了毒手,又或者已经放弃了这场斗争。
何家的人对这件事没有任何表示。
尽管疑点重重,可是相关人士都被封了口,再追踪也不会出现什么有价值的新闻,媒体们纷纷放弃何家,转将目光投向近来异常活跃的苏家。
这段时间苏煜捷倒是没怎么来骚扰蓝络。也许是碰上了木之川,也许是发现了蓝络已经知道他的作假,反正蓝络好久没受过花粉的毒害了。
这天中午,蓝络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
那声音不算好听,也没什么特点,而且异常疲惫,她说,蓝络,能收留我吗。
蓝络说,好啊,正好用你的大脸给我家撑撑门面。
她说,还有我的浅石。
蓝络说,行,我家缺一条看门狗。
她说,浅石是猫。
蓝络笑道,猫猫狗狗都一样,你别忘了报答我。
蓝络用这一个月攒的零花钱在富人区租了套不大的房子,家具都是现成的,凑合着能住,接着又跑到花卉市场买了几盆花几盆树,在商店里买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瓷的或玻璃的花瓶,一股脑地塞进这个新家。
何琪是晚上来的,骑着辆不知哪倒腾过来的破自行车,伴着夜色,偷偷来到她家里。
一开门,一道黑影便像闪电一样窜进蓝络怀里,左嗅嗅又闻闻,小脑袋在她胸前蹭来蹭去。
蓝络拎着他的后颈皮,扔到沙发上,拍了拍手,动作一气呵成。
浅石不满地叫了两声。
何琪站在门前,拖着一个小行李箱,身上的衣服磨破了几处,灰兮兮的,手背上还有块不小的擦伤。她垂着眸,脸色惨白,黑眼圈却脓肿得比蓝络更甚。
这一个月,也不知道她怎么过的。
蓝络瞅着眼前的人,笑道:“以前觉得你像个烧饼,现在你是个被烤糊了的烧饼。”
“……蓝络,”何琪没有骂回来,只是低下头,刘海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声音低沉得像从远方而来,“我问你,世间有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蓝络愣了一下。
何琪的手在底下紧握成拳,发着抖。
蓝络的目光慢慢柔和,轻声说:“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敬他、不要理他,过十年后,你且看他。”
何琪笑了:“蓝络,你果然是我的拾得。”
“别酸,带着你家猫洗洗澡去。”
“嗯。”何琪果真不再说什么,拖着浅石黑黑的小身体朝浴室走去。
几分钟后……
砰——
浴室里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蓝络手中的茶杯抖了一抖。
紧接着黑黑的小影子带着浑身水从浴室奔出来,躲到沙发上。何琪跟着出来,怒道:“浅、石!”
浅石嗖的一下蹿到蓝络腿上,长长的尾巴盖住脸。
看着何琪身上溅的一片片湿,蓝络不禁好笑:“打仗呢你们俩。”
“蓝络抓住他,我要带他去洗澡!”
“喵!”
“快点给我过来,浅石!”
“喵呜!”
何琪冲过来,浅石飞一般地逃窜出去,顺便碰倒了桌子上插着海棠的白瓷花瓶。
刺耳的脆裂声划过耳膜。
一人一猫当即静默了。
蓝络的脸慢慢变成黑色,眸中寒光闪烁。
“你们——”
“蓝络,我会赔你的,有话好商量……啊!”
“喵!”
折腾了大半天,最后蓝络掂着浅石走进浴室的门。
何琪好奇地在后面探头观察。浅石眯着眼,细细长长的胡子上几滴水珠几欲滴下,却还是挂在胡子上。黑黑的鼻头皱了皱,不耐烦地蹭蹭蓝络的手掌,尾巴在水里拍来拍去,溅起一朵朵灿烂的水花。
蓝络手捧着水往浅石脑袋上浇,浅石一个机灵,浑身抖了一下,却又异常乖顺地任她摆弄。
何琪诧异地瞪大眼睛:“蓝络,你对我家浅石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不听我的却听你的?!”
“因为你智商欠费了,而我没有。”
“……”
室内无人再说话,只听得到流水潺潺声。天花板上LED灯忽明忽暗,几颗豆大的雾珠从墙壁蜿蜒流下,落到地上。何琪犹豫了一会,白嫩的手指在小猫的浴盆里划拉一下,问:“为什么……收留我?”
“谁知道呢。”蓝络状若漫不经心,“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事找事?”
“……有媒体说,我因为遗嘱的事杀了何家老头之后畏罪潜逃,即使这样你还敢收留我?”何琪的拳头又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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