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归,魂归来兮!”他的双手飞快掐诀,一道鬼力打出笼罩住那漫天飘飞的幽冥通宝上,那幽冥通宝上的金箔一片片地飞到路无归的身上,把她层层包裹起来,那些宛若烟云般的金光缭绕则飞快地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城隍一声接一声地大喝:“路无归,魂归来兮!路无归,魂归来兮!”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大,那声音宛若响雷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裹覆在路无归身上的幽冥通宝散发出来的丝丝缕缕的金光裹挟着这些不断地飘散出去。
很快,便有血雾在金光裹挟中以闪电般的速度飞来,迅速没进那被幽冥通宝裹成一团的路无归的身上。
千丝万缕的血光从四面八方飞来,化成一滴滴极其细小的血珠如江河汇海流般融进了路无归原有的那龙眼大小的血珠中。
随着血光的融来,路无归身上的血气大盛,那身上的怨气亦越来越重,怨气和煞气盘踞在她头顶上空,把天空都遮住了,被怨气和煞气吸聚来的阴气形成阴云笼罩在头顶上空翻腾着,有阴魂鬼物感觉到这股气息蜂涌而来,宛若赶赴饕餮盛宴。
盛气翻涌中,那悬挂在门口的写有“城隍”字样的灯笼阴风飘动。赶赴来的阴魂鬼物见到这灯笼,不敢越雷池半步,只能在这宅院上空的宅子外徘徊鬼嚎。
城隍感觉到路无归身上散发出来那怨气和煞气,沉声喝道:“不怒!不怨!不恨!不嗔!不怪!不惧!不忧!不恶!不恼!见心明性,静守灵台,固守本心!”
他的声如惊雷,每一字都重重地敲在人的心头。
一幕幕往事从眼前飞速掠过。
她看见群山环绕,她看见飞鸟流云,她看见日出日落,她听见暮鼓晨钟的敲击声,她听见回荡在青山绿水间的道音;她看见火光冲天,她看见老树被烧成灰烬,她看见刺眼的烈日,她看见自己化成劫灰,在阳光的照耀下血肉融灭,她看见那一张张环绕在周围的面孔,她听见有人喊“妖怪”,有人喊“有个孩子……”
她看见自己盘膝坐在保安观的院子里背书,她看见自己坐在阴河边听大鬼说经讲道。
她看见……她还没来得及出世就被打胎针扎进了脑袋……她看见保安鬼观里的大鬼操控着血尸把她撕成了碎片,她看见她死时化成大鬼妖一记山河乾坤印打得周围的血尸化成了骨粉灰飞,她看见自己没进了螭龙八卦盘中……
她十九年的人生,自螭龙八卦盘中化道投胎,经历十九载人世,又归于螭龙八卦盘。
她看见天雷从头顶上空劈落,把她寄身的螭龙八卦盘劈得支离破碎,她脱离于外物,唯剩己身。
她的心头有着莫名的悲、莫名的怒、莫名的恨、莫名的愤、恼、怨……
以血为祭,以血为恨,血债血偿,以血平她的怨,以血平她的怒,以血平她的恨,以血偿血!
裹在路无归身上的幽冥鬼帝钱的颜色越来越淡,那“幽冥鬼帝”字迹一点一点地变淡,直到消失,待字迹消失,幽冥鬼帝钱像是着火般化为灰烬在阴风卷荡中飘散开来。
当那裹覆在路无归身上的幽冥鬼帝钱愁数化成飞烟消散,一团浑圆的剧烈涌动的血球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那血球,血气翻涌,内里有一颗乒乓大小的金色浑圆的珠子,整颗血球的血气便是从金色的珠子里散发出来的。
随着金色珠子不断地往外释放着血气,那血球的血气越来越浓,且如婴儿在母体中孕育般飞速生长出肢体、头颅、五官……化成一个约有尺余高的蜷坐着的小血人,那小血人飞快的生长,她飞快地长大,长出肌肤、头发,又再化成一个十九岁的少女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她的身上,还穿着她被雷劈死的那天穿的衣服。
路无归曲腿跪坐在供桌上,有点愣愣的。她的脑海中还浮现起刚才飞速从她脑海中掠过的景相!
血债血偿,死了好多人。她看到那些沾了她血气的人,随着她的血魂被召回来,那些人身上的血气都被抽干了,那些人瞬间干枯死去,变成一具又一具干尸,数百具干尸。她能感觉到,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靠着某种隔绝天机的法阵掩遮,躲过了这一劫。
路无归摊开手,掌心里握着一团鸡蛋大小鲜艳如血如同结晶状的东西。她看向城隍,说:“这个不是我的。”
城隍只看了一眼,说:“这是人的精血凝成的血晶,对鬼妖来说是大补之物。”
路无归说:“不是我的。”她噘着嘴,说:“不是我的,我不要。”
城隍抬手一扬,将路无归手里的血晶握在手里,说:“那我替你收下……”他的话音未完,突然觉察到不对劲,“咦?”了声,凝神一打量,顿时大怒,道:“好阴毒的手段!”
路无归歪着头看向城隍,说:“我是觉得这个有点不对劲。”
城隍的五指呈钩状拢在这血晶上一拘,顿时一股浓黑如墨的黑气就被他拘了出来。黑气中,一张张狰狞扭曲的面容来回交错出现,这些男女老少的面容上来回浮现着愤怒、悲伤、怨恨等人的各种负面情绪。城隍对路无归说:“这是有人知道这些人中了你的血咒,便在他们的身上下咒,当你召回自己的精血魂魄时,这些人的精血怨魂也随之到了你的身上。你如果把这对于鬼妖来说大补的血晶吞噬了,这些死于你血咒的人的怨魂就会融在你的神魂中,无时无刻不死不休地缠着你。”他说道:“这么大一团血晶,至少得死三四百人!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你要是被这些怨魂日夜不休地缠绕,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癫狂自毁!”
路无归才不担心,说:“我又不是眭子隽要靠吸食人的精血过活,我吃香火,不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