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狰狞起来,举起手里“杀八方”的盒子炮也不说话,对着“杀八方”就是“啪啪啪”几枪,嘴里大喊着:“我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nnnn“杀八方”根本不躲不闪,“大疤瘌”和后面的弟兄也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硝烟散去,“杀八方”还是好端端站在那里,“大疤瘌”嬉皮笑脸地说:“东北军的演习弹还能打死人?真是个蠢货!”nnnn“活牲口”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在混战的时候开了十几枪也没有伤着人家一个人,原来早就被人家算计了,眼珠一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杀八方’大当家,兄弟认栽,留兄弟一条命,兄弟以后给你当牛做马,给你趾头缝都行呀,你就饶了我这次吧!”nnnn“杀八方”怜悯地看着脚下的“活牲口”:“这话,你跟我回去以后跟‘老神仙’说吧。”nnnn一听到这话,“活牲口”就像见了鬼一样,往后蹭了好几步:“别别,早知道‘老神仙’在这边,打死我也不敢投日本人,我不能到他手里,到他手里我就没好了!求求你,看在兄弟跟着你打过小鬼子野战医院的份儿上,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我三辈子报答你大恩大德。”说着咚咚地磕起头来。nnnn“大疤瘌”他们听得直纳闷,刚开始是求生,后来是求死,还说落在“老神仙”的手上就没好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呀都。本还想问问,看到“杀八方”阴沉的脸色只好把话憋了回去。nnnn“杀八方”到底还是个讲义气的人,回头叹了口气:“唉,到底是打过鬼子的人,‘大疤瘌’,给他个痛快的吧。”nnnn“大疤瘌”眼珠一转:“行,‘大疤瘌’送他一程。”说着,过去按住了“活牲口”的两条膀子一用力卸了下来,拖出了山洞,那“活牲口”嘴里还在大喊:“‘活牲口’谢谢杀大当家,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到了洞口的悬崖边上,“大疤瘌”狞笑着把一颗手榴弹塞进了双臂不能活动的“活牲口”的裤腰里,一拉线,一脚就把“活牲口”从悬崖边上踹了下去,嘴里说:“走好!”nnnn“啊!”随着一声惨叫,一个人影从姥姥岭的半山腰直直坠了下去,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闷响,一团血雾在半空中炸开。nnnn“大疤瘌”收回了伸长的脖子,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转身往回走,远远听见山洞里传出来“杀八方”气急败坏的叫声:“小日本鬼子呢,他妈的小日本鬼子跑哪儿去了?”nnnn“大疤瘌”吓了一跳,急忙跑进山洞,看见“杀八方”在洞里暴跳如雷:“找,给老子找。找不到咱们就别回去了。”正要说话的工夫,就看见第二组的几个背着长枪的兄弟,嬉皮笑脸地走了进来,“大疤瘌”赶紧问:“你们看没看见一个小日本鬼子?”nnnn打头的抱着机关枪的弟兄被他问得一愣:“这一道就是按照大当家留下的暗号收拾这伙胡子了,没看见什么鬼子呀。”nnnn“算了算了,算老子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点子背。”“杀八方”懊恼地挥了挥拎着盒子炮的胳膊,马上又问道:“你们有没有伤亡?田大榜呢?”nnnn“大当家的,我们就有一个受伤的,就是田连长。”那兄弟没有一点着急的意思,慢悠悠地说道。nnnn“伤了?伤得怎么样?”“大疤瘌”赶紧问。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几个兄弟居然扑哧扑哧地笑出声了,还是那个机枪手憋着笑说:“连长听到这边枪声稀了,怕赶不上,一着急就踩在道中间的石头上崴了脚,现在在道边坐着等咱们呢。”nnnn大伙儿这才放了心,“大疤瘌”走到那堆军火前面一脚踹开了写着“大日本关东军赠送”的箱子,厌恶地看着里面掉出来的破枪:“这破玩意儿年岁都比我大,小日本用咱们东北军淘汰下来回库的破烂送礼,还真他妈的抠。”nnnn“杀八方”也是叹了一口气:“原本还寻思弄点不扎眼的装备,也泡汤了。”接着又说道,“留4个弟兄看山门还有这些个破烂,一会儿找人换班替你们。剩下的人,跟我回寨子!”nnnn在留下了一挺机关枪和两只长枪一把盒子炮以后,“杀八方”闷闷不乐地带着剩下的弟兄下了山,一边走一边叨咕:“这可咋向‘老神仙’交代,早知道就把‘活牲口’带回去了。”正在叨咕着就听旁边的“大疤瘌”说:“大榜在前面,咦,地下怎么还跪着一个。”nnnn一听这话“杀八方”来了精神,定睛一看,坐在石头上的可不是田大榜吗!前面跪着那个……怎么那么眼熟?没错!那不就是鬼子小林么?nnnn大伙儿急忙跑过去,就见田大榜龇牙咧嘴的拿着王八盒子,指着小林,身后背着短马枪。小林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鼻子嘴都出了血。nnnn“大疤瘌”叫两个弟兄过去用飞虎爪上的绳子把小林捆上,笑嘻嘻对时而愁眉苦脸、时而龇牙咧嘴的田大榜说:“我说三连长,你行呀,崴个脚都能抓住小鬼子。”nnnn“行了行了,别提了,我听上边没有枪声了,这脚还着地就疼,就想在旁边的草壳子里面躺一会儿,谁知道刚躺下这个傻逼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也不看道,一脚就踩在我的伤脚上。我痛得‘妈呀’一声坐起来,这家伙吓得‘啊’一声往下倒,居然跟老子亲了个嘴,我气得狠揍他一顿,夺了他的手枪,逼着他把我扶到这石头上等你们来!”说着像是想起来什么,朝地上呸呸吐了两口,“赶紧的,别光顾着笑,做个担架,这脚都不能动了!”nnnn大伙儿嘻嘻哈哈地砍了两棵小树,截了两段树干,上面绑上几件衣服做成简易的担架,把田大榜抬了回去。nnnn“这叫大网恢恢,天而不露!”“杀八方”卖弄着不太熟悉的成语,众人都知道怎么回事,憋着笑也没人吱声,就这么嘻嘻哈哈地走着。蜿蜒的山路在快活的氛围中好像也变短了不少,好像没过多一会儿就远远地看见了寨子大门。nnnn“老神仙”带着槐花、柳应元、“山兔子”在门口等着,留守的弟兄在门前列成整齐的队列。nnnn“杀八方”赶紧快走几步来到“老神仙”跟前,单膝一跪:“崽子何德何能,敢让‘老神仙’在门口迎候?”nnnn老头的腿已经被纱布包得妥妥当当,笑呵呵往前走了两步扶起“杀八方”:“呵呵,何德何能?打了胜仗就是德,杀了汉奸就是能。这仗,你们打得利索呀。”nnnn“杀八方”听了一阵纳闷,自己并没有派人先回来禀报,怎么“老神仙”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身后的“大疤瘌”瞪圆了眼睛问道:“‘老神仙’您会掐算?”nnnn“老神仙”呵呵一笑:“掐算我可不会,不过我这老东西的耳朵还不背,刚开始的时候枪声很乱,后来就剩下盒子炮连发的声音,据柳参谋长掐点是3分钟,这还不够利索呀?”nnnn众人这才知道不仅“老神仙”会“掐算”,柳应元也会。但是隔着这么远能从枪声听出是什么枪也是绝对的玩枪高手了。nnnn柳应元走上一步问道:“大当家的,弟兄们伤亡大吗?”nnnn“大!”“杀八方”没好气地瞪着“大疤瘌”和躺在担架上的田大榜,“一个走路不看道崴脚的,一个打仗不躲枪破皮的!”nnnn后面的弟兄们都哄笑了起来。“老神仙”的眼睛都快瞪圆了:“20人打60人,还是在姥姥岭那地方,就伤了两个人?”nnnn柳应元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点了点头:“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的战果。这在张参议给我们的小册子上面叫黑虎掏心呢。”nnnn“老神仙”的眼睛眯缝起来,不管山道上的瓶瓶罐罐,直接打他的大当家老窝,可不是黑虎掏心吗?随即问道:“我说柳参谋长啊,这次计划你也出力不少吧。”nnnn柳应元拱了拱手:“我只不过把大当家的想法具体化了,‘老神仙’谬赞了。”nnnn“大疤瘌”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参谋长可是东北讲武堂的高才生,你就别谦虚了。你和张参议一样,出的主意都是阴损阴损的,谁要是让你们俩给盯上,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nnnn柳应元似笑非笑地看着脑袋上缠着纱布的“大疤瘌”:“你这是在夸我呀,还是在夸张参议呀?下次我看到张参议,一定把这话转告。”nnnn“不用了,不用了。”“大疤瘌”连忙摆手,“那啥,饿了,咱吃饭吧。”nnnn众人嘻嘻哈哈地向饭堂走去,还没有进屋,就闻到一股扑鼻的异香,不约而同地抽了抽鼻子。“老神仙”哈哈大笑:“香吧,人熊肉炖粉条子还有清蒸熊掌,这可是我那乖孙女的手艺呢!”nnnn走进饭堂里面的包间,就见一大盆熊肉炖粉条子和两只整整齐齐摆放在盘子里面、蒸得颤颤巍巍直流油的熊掌,还有一大碗用来解腻的香油拌山菜。看得几人直流口水,急忙落座。nnnn“杀八方”心念一动,夹出一只熊掌放在桌子上预备装骨头的盆里面,递给后面伺候酒局的小崽子:“熊掌,好东西,给外面的兄弟们尝尝鲜。”勤务兵接过了盆,转身走出了小包间,立即听到外边传来一阵欢呼声。nnnn“杀八方”等槐花给几人倒了酒,举起酒盅站了起来:“按说昨天就该给‘老神仙’接风,今天要做买卖就没安排,来来,这第一杯酒,咱们欢迎‘老神仙’上山。”众人也跟着一口把热辣辣的小烧干了下去。nnnn柳应元放下酒杯,笑着对大家说道:“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咱们老狼营今天可是三喜临门啊!”nnnn众人闻言兴致上来了,“杀八方”倒上一杯酒问道:“哦?不知参谋长所谓的三喜,是哪三喜啊?”nnnn柳应元微微一笑道:“这第一喜是老狼营里面来了贵客;第二喜是打下了姥姥岭,杀了‘活牲口’,抓了小林;这第三喜嘛……”柳应元故意卖了个关子,“恭喜‘老神仙’得了个好孙女。”nnnn“对对对,三喜临门,三喜临门!”“大疤瘌”第一个跳了起来,“来,干一个!”一仰脖畅快把酒喝了下去。众人热热闹闹地跟着喝了。nnnn“老神仙”先眯缝着眼睛看着槐花:“孩子,明天和爷爷走吧,爷爷带你去看看你爹。”nnnn本来是轻声轻语的一句话却像晴天霹雳。“大疤瘌”手中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槐花的小嘴张得大大的,柳应元颤抖着问:“‘老神仙’,你是说团座他……他……他还活着?”nnnn听到这话,槐花也反应过来,激动地摇着“老神仙”的胳膊:“我爹在哪里?他还活着吗?他怎么样了?”nnnn“老神仙”爱怜地抚摸着槐花的头顶叹了口气:“你爹已经去了。爷爷没能耐,不能让他活过来,但是爷爷能保持他的尸首不坏。”nnnn“大疤瘌”一愣:“团长的尸体不是被小日本给埋了吗?”nnnn“老神仙”眉头一皱:“小日本子想演一场戏,就把虎子穿戴整齐,说是要厚葬。人都死了,尸首哪能让小日本子折腾,大虎山的绺子‘独眼兽’带着弟兄们把尸首抢回来了。让我给赶上了,就想了个法子把尸体护住了,送到槐花她姥姥家了。”nnnn槐花满含着热泪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我从没听说过姥姥的事情,就知道俺娘是个很好的女人,生我的时候去世了。我姥姥家在哪,她老人家还好吗?”nnnn“老神仙”叹了一口气:“这个倔小子,哪有瞒自己闺女瞒得这么苦的!好孩子你听爷爷说,你姥姥还有你姥爷可都是好人,就是生你爹的气,谁叫他不声不响地就把你娘拐跑了!他们住在大草原上,孩子没想到吧,你呀,还是草原的小格格呢。”说着老人用手指点了一下槐花可爱的小鼻头,却不再往下说了。nnnn柳应元心里略一合计,问道:“团座的尸体可安葬了吗?”nnnn“唉!”“老神仙”的脸色暗了下来,“虎子这孩子倔着呢,怎么都不肯闭眼,我不行,抢回他尸首的‘独眼兽’也不行,连自己的岳父岳母都没有办法让他的眼睛闭上。我寻思着过几天就把槐花带到草原去,兴许见了他的闺女他能闭眼,也好早点入土为安。”nnnn槐花哭得泣不成声,“大疤瘌”像个孩子一样、号啕大哭,抓过一壶酒,把着壶嘴就往自己嘴里倒了起来,柳应元也低下了头抽泣着。nnnn“杀八方”抹了抹眼角边上的泪水:“这个‘独眼兽’兄弟我交定了,从今起,我‘杀八方’欠他一条命。”nnnn“老神仙”倒满一杯酒,洒在了地上道:“下辈子吧,‘独眼兽’去年走的。都别哭了,自己的眼泪有什么用,鬼子的黑血才是好东西。明天早上我要练练手艺,祭奠你们团长,我的小虎子,还有‘独眼兽’。现在,该吃吃,该喝喝,整天哭哭啼啼的枪都打不准了。”说完,把一块熊掌肉夹进嘴里。nnnn几人听了“老神仙”的话止住了眼泪,但是气氛却压抑了下来。nnnn“老神仙”拿起了酒盅:“来来来,喝酒,都怪我这个老东西瞎说,搅和了庆功宴。都蔫巴什么,要我说,有这一片一片的老林子在,有咱东北爷们的血性在,小日本就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来,干了!”nnnn那天的酒喝到很晚。奇怪的是,众人都没有喝醉。nnnn第二天一大清早,老狼营的兄弟们整齐地列队,在操场正中的瞭望台前面,“杀八方”带着几个兄弟挖了一个大坑把倒霉的小林立着埋了起来,只留着脖子以上还在土外边。nnnn“老神仙”狠狠地折腾了一番小鬼子之后,众人早已经吐成了一片,只有“杀八方”和“大疤瘌”还笔直地站着,“杀八方”厌恶地看了一下眼珠还在动的小林:“我得给鬼子送回去,让他们看一看下场。”nnnn出人意料的是槐花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她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还是直挺挺地站着,也没有吐。nnnn“老神仙”走过去呵呵笑着对她说:“闺女,咱该走了,要是这事情传出去鬼子加了哨,咱们可就到不了大草原喽。”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