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巴根,你这是什么意思!”朝鲁见燕山部人马一撤,一场好好的围歼战变成了击溃战,气得浑身发抖。额尔德木图死了,按规矩他这个亲弟弟就是新可汗。当下也不客气,指着哈斯巴根的鼻子就开骂。
阿拉坦乌拉冷笑一声,接过话茬:“什么意思?额尔德木图一死,联兵南下的事就算作废。以后要打要降你们晃豁坛部自己看着办。我们就此别过,回燕山去了。”
“死了这么多人,怎能说撤就撤!至少也要把燕州拿下!”
“他奶奶的,你也知道死了这么多人!”提到这事哈斯巴根气就不打一处来,“你睁开狗眼看看,死的是你们辽东人马多还是我们燕山的多!为什么冲锋时我们的人总是在最前面?为什么雪地里蹲的不是你们晃豁坛的人?昔只兀惕的男儿已经流了太多血,这笔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见对方把额尔德木图借刀杀人的做法说破了,朝鲁脸皮再厚也是心虚。口气软了下来。
“两军交锋,死伤本就难免。我们辽东也折了不少人。这样吧,只要可汗肯继续合作,等我们把燕州打下来了,整座城,连同所有人口财物都归你们昔只兀惕部,如何?”
阿拉坦乌拉冷笑一声:“朝鲁,你还没当上可汗,话别说那么满!这等事你做得了主?此次我们从燕山出发时有五万人马。现在呢!只剩了一万多!有五千还是被额尔德木图那混蛋在雪里冻了一夜,再也打不得仗的!燕州城我们当然要拿,但昔只兀惕的男儿决不会再流一滴血!”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把城打下来送给你们?!”
“你们不肯,也行。我们直接去取了辽州。”
朝鲁脸上变色,亲卫们见势不妙,拔出刀子把他护在中间。辽州现在是晃豁坛部占着,阿拉坦乌拉此话竟是要和自己没完!朝鲁身在别人大营,心中不住叫苦。额尔德木图早不死,晚不死,偏偏仗快打完时被人做掉了。该死的还好端端活着,不该死的倒去和阎罗王喝茶了。这不是直接把自己推上火山口么!
阿拉坦乌拉思维是直线型的,并不意味着愚蠢好糊弄。他早看出额尔德木图处心积虑要制造谋杀案。无奈燕山人少,控制权一直被辽东部攥得紧紧的。若是仗没开打就脚底抹油,不但也速该大汗处不好交待,还会被人看作熊包,失去威信。额尔德木图当真狠毒!燕山的军队要么被调去偷袭送死,要么被派去埋伏挨冻,要么被扔到排头拼消耗,直痛得他心中滴血。谁知恶人有恶报,罪魁祸首竟然被夏军干净利落地砍了!若是李雪鳞出现在这儿,阿拉坦乌拉简直想抱着他亲几口。
朝鲁身在敌营,虽说手上人马不少,当场火拼的话眼前亏是吃定了。他心念一动,笑道:“可汗。要不这样吧。天寒地冻,大军在外本就不妥。不如各自班师。反正夏军也被打散了,十年之内无法再战。我率部回辽州,这次我们打下的辽州城以南所有土地都归可汗,你看可好?”
反正是拿贼赃做人情,朝鲁不心疼。有了辽州,他可攻可守,今天吐给阿拉坦乌拉的迟早连本带利要回来。更何况放燕山部看门,总比直接和夏军对阵好得多。
阿拉坦乌拉被算计了一次,哪肯再上第二次当。给了个软钉子顶回去:
“这么大片土地,我们燕山这几个残兵败将怕是守不住。北京城我们是要定了!三年之后,辽州或燕州,你们晃豁坛部总得给一个,当作这次出兵的酬劳。辽州以南土地虽说大了点,却之不恭,我们就勉为其难守他一阵子,什么时候城池给我们了,什么时候交还。”
朝鲁没想到这个草包今日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开了窍!说的话滴水不漏。白给的好处自然要,高墙大城也不愿放,还点穿了自己的图谋,字字句句又扣住了燕山部损失之大。真是理直气就壮,丝毫不肯松口。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抽身回营。辽东军力仍胜过燕山远甚,五年十年后的事谁说得准。当下一口应允,全盘接受了阿拉坦乌拉提出的条件。双方面对狼幡发下毒誓,让在场军官都做了见证。草原民族重信义,这样一套仪式就等于签订了条约。
当然,谁都知道条约是供强者撕毁用的。
(这章字数少,30号晚上再更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