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侠义

    幻仙宗里，剑凝霜，梦纱，无数修为能够让他窒息的修仙者，一个个对白枫没有好感的弟子……比起能够俯视众生的凡人世界，简直糟糕太多了。若是那样沉沦，势必会离梦纱的世界越来越远，与梦纱的的交集越来越少，可能最终再也无法接触到她了。

    更别说……实现压抑在心底的那个想法。

    咧嘴一笑，白枫道：“当然是要回到宗里的，我怎么可能一直留在凡人世界？”

    沐语进入修炼，不再理会白枫。蒙耀和燕儿也没过来打扰，环境很快静了下来，白枫依靠在墙壁，在暗淡的灯光下，看着挂在自己腰间的清影剑。

    数十人的生命被自己瞬间收割的画面，血肉横飞，哭嚎不断，尽数出现在眼前，他们绝望而疯狂的神情，在白枫灵识中不断放大，那都是生命啊。

    自己真的有权利杀掉他们吗。白枫的额头渗出冷汗，不安瞬间袭来，无论如何……这可是白枫出生以来，第一次杀人！而且是，同时杀掉了这么多个人。他越想越怕，刚醒来的时候还没感觉怎样，然而此时静静想起这一切，却觉得无比恐惧。无论那些被自己杀去的人卑贱与否，无论他们做了什么事，都是生命体，都有灵魂，都是人。

    他的神情越来越痛苦，耳边仿佛响着他们不甘的呐喊。

    “为什么，我要把他们杀去？那种情况下，我完全可以击伤他们，或者震晕他们？”白枫咬牙苦思，“为什么？难道我已产生心魔？意念不受控制？”

    白枫从藏书阁了解到，很多修仙之人，因为各种原因，无法控制信念，被产生的心魔所制，从而陷入魔道，万劫不复。细细回想当时的情景，自己手上的铁剑插进那群人胸膛的时候，眼前他们的形象、他们的脸都是剑凝霜的，而那燕儿，形象却是梦纱，蒙耀的形象更加让他惊愕，那是白枫自己。

    现在才意识到这点。是的，当时他确实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感觉意念被堵塞住，想要通过任意一种办法，让意念通畅。白枫站了起来，身体再也没有之前的异常了。光线阴暗的环境中，白枫的眼睛闪动着光芒。

    若是这种方式能够舒展意念，又何必想那么多。成魔也比深受折磨要好很多，反正自己心里的那个想法在宗门里已经比邪魔妖道更罪恶数倍了。

    一天不知不觉中，过去了。正午的阳光猛烈而刺眼，秋菲凤和身后跟着的两人保隆滔、张光天，正在往白枫所住之处而去。秋菲凤是打算一人前往的，只是身后二人紧随不舍，鉴于家族的交情与数年的友谊，秋菲凤也只好随他们。

    “这白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杀人不眨眼，在短短的时间内斩杀数十人，却跟没事一样，这已违背了侠道的‘恕’，小凤，这样的人不值得结交啊。”保隆滔认真地道，他这句话语气诚恳，倒是真的为秋菲凤着想。昨天他被打飞，却没有受到什么伤，甚至连皮肤都没有磨损。可见沐语对力量的控制是多么准确。

    秋菲凤低头想了想：“那种人，是罪无可恕了，人人得而诛之，该杀。他们不死，就可能有更多的人因他们而死！”

    “数十个人，你能下得了手么？”张光天反问。

    “不能。然而，大侠杨无心说过，侠者，便是杀尽该杀之人。那样等于拯救了更多的无辜者，不杀，何以成侠？”秋菲凤想起了自己崇拜的古代大侠说过的话，所有疑虑都散去，“白大侠身上并无多少肃杀之气，要他杀这么多个人，得有多少勇气？我……只是不够勇气。”

    “无论如何我和张兄都是放心不下你的。”保隆滔道。不可否认他们是从秋菲凤对白枫的态度里担忧她的心意所向，而让他们多年努力付诸东流，但从心底来说，他们的确是真正关心秋菲凤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做到？此等侠义人物，是值得结交的。你们必须把戒备之意收起。”秋菲凤无奈地道，白枫的住所已在眼前。

    眼前所见，让她的动作滞了一下，马上，她的脸色剧变，内疚和不安涌上。那小屋子外，竟然站着的五个穿着金家标识服饰的人。她认得，为首的那位中年人，便是金家家主金富有。而他身后的四人，则是武林中让人闻风丧胆的金家四煞。

    金家绝非是简简单单的商贾之家，更是实力雄厚的武林世家。金家现任家主，不想让资质不佳的大儿子卷入是非中，并没有传他武功，而是放任其自由，金家家主的二儿子，才是金家继承人。然而无论如何，金友钱都是金家少爷，这样被杀，金家颜面何存？

    “金世叔，别……”秋菲凤开口叫唤，身为几大武林世家中人，都有表面上的交情，后辈称呼别家长辈，也是用“世叔”这类尊称。

    但秋菲凤的叫唤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她都没有说出几个字，金富有已经一拳挥出，把小屋的门震成碎片！并不是把门破开，而是一拳过去，完整的木门化作了一地木屑！

    “哼！”低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道青色剑光！白枫出手了！这招不可谓不快，完全没有给金富有说话的机会！那样的打招呼方式，已经说明了金富有他们绝非善意！

    身形微侧，清影剑刚好擦过金富有身上的袍子，白枫暗惊，对方随意的动作，竟把自己此招轻松躲过？难不成，对方一个凡人，还有与自己抗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