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永远相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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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奇怪她那样子……看上去像是挺哀伤的样子呢……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看来，这是对我的惩罚吧……”

    我转头再看了看美佐枝说这话时的表情……没错，这种感觉，就和昨天我听她说起某事的时候那遗憾哀伤的神情一模一样……那么，果真是？……

    “啊！对了！”这时却听芽衣突然叫起来，“小咪还在里面还没出来呢！”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我对美佐枝叫道：“美佐枝，我进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把重要的东西带出来。”

    美佐枝听了一愣：“呃？可是现在那里面不知道危不危险啊……啊，春原！……”

    在她还说着的时候我就已经像宿舍冲了过去，还能隐约听见后面传来芽衣的惊呼：“哥哥，你用不着为了一只猫这样啊！……”

    她怎么会知道，我决定进去，并不是为了那只叫小咪的猫——而是为了更重要的东西。

    我冲破门前消防员的阻拦，不顾身后传来的怒吼声一低头就冲进了那冒着烟的大门里——哇靠，外面的那些人到底有没有在灭火的啊？虽然在这里面确实没有看到有大火，但是还是热得像在蒸笼里一样，周围都是点燃着的点点火星，更要命的是到处的黑烟，我被熏得够呛，几乎无法前进（作者：“所以人家才不让你进来的啊。”），不过还好我捂住口鼻，俯下身子走着，似乎没有熏得这么厉害，而当我避开着熏人的浓烟来到美佐枝的房间时，我才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不知道我要找的东西在哪里啊。

    当在外面看到美佐枝那副失落哀伤的神情，我就知道那“重要的东西”大概是什么了——应该就是那个绑着红绸带的什么东西，我昨天才听过美佐枝说过关于它的故事，还有见过美佐枝拿出来过，虽然她没有对我说过那东西是什么，但我对它的印象不知为什么挺深刻，再加上美佐枝昨天那样郑重其事般地把它按在胸前，我就总觉得应该是对于她很重要的东西——但是现在站在房间门口，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究竟应该如何找起啊？

    虽说现在这里不是像之前我在演话剧时那样在体育馆遇到的一片火海的情况，但周围都是浓浓的黑烟，呆久了的话也真的可以熏死人的！（小知识：据不完全统计，在火灾中丧生的人中，其实真正是被火烧死的人不是很多，反而更多的人其实主要是因为吸入过多火灾中产生的有毒气体而亡）所以我必须尽快找到——可是，这种紧急万分情况下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怎么找啊？美佐枝会把这东西放在哪里？抽屉里？衣柜里？床底下的旧食品盒里？（作者：“那是你自己放A书的地方吧？”）没有目标，根本就没法找啊，我又不能在这该死的浓烟中磨磨蹭蹭，不然可就小命不保——这可真是急死人了！

    就在我后悔刚才为什么这么急着冲进来不问问美佐枝她那铃铛放哪里而焦急的时候，突然我听到一阵十分细微的声音传来——“喵～喵～”，接着像是轻挠着什么东西的声音，我循声走过去一看，却见是在衣柜前有只小动物正抬头望着面前叫着。

    “小咪？！”我惊叫，连忙跑过去，“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正是美佐枝那宠物小猫——小咪。只是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

    我抱起小咪，但是它在我怀里不断挣扎着大叫着，我只好把它放下，而只见它一落地就跑到衣柜前，站立起来两只前爪扒着衣柜下面的一个柜门一边喵喵叫着，一边不断用爪挠着那个柜门——敢情刚才那声音是这么来的。

    而这时我看到这幅情景，也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连忙上前去打开了那个柜门——果然，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里面那条颜色鲜艳的红绸带，而带子的一头，则连着一个小小的铃铛。

    我那时不知道这铃铛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就是美佐枝想要的东西——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把它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收好在怀里……无意识地低头望向正抬头望着我的小咪，望着它那两颗如小黑豆般的眼睛里，不知为什么好像一刹那间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当然当时的情况下我也没有想太多，于是在我收好了铃铛，并抱起小咪之后我就转头往外跑，刚跑到房间门口就有一块木板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差点砸到我，受惊之余的我放弃了本来还想要顺便救救我自己那些嘻哈乐唱片的想法，于是只是带着手里这两样东西就往宿舍门外跑，而这次，小咪则没有挣扎，一直乖乖任由我抱着。

    终于我从地狱般的宿舍跑了出来，美佐枝等人立即迎了上来，在确认我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而当我把那个铃铛递给美佐枝的时候我能看到她很惊讶。

    “春原？这？……”

    “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你也不喜欢它就这样被火烧掉吧？”

    美佐枝听了愣了愣，紧紧攥住铃铛对我露出感激的微笑道：“……谢谢你，春原……”

    果然，这铃铛就是昨天她拿出来过的那个东西。

    “你不用谢我。”我笑着抱起小咪到她面前说道，“能这么快找到你的东西，还是全靠了小咪啊。”

    接着我就把遇到小咪而发现铃铛的事说了，美佐枝惊异之余接过小咪抱着抚mo着它的头说它“真聪明”什么的，可是她像是突然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似的，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奇怪了，小咪应该一直都没在我的房间的，为什么它会知道我把铃铛放在哪里？”

    我也一愣——对哦，刚才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我也还没来得及细想，现在美佐枝一提我也意识到了：小咪一直就是养在我房间的，为什么它会知道那个铃铛放在美佐枝房间的哪里？而且刚才我打开那个衣柜的柜门时，那里面除了这个铃铛外别无他物，看样子也不像小咪是要找其他的什么东西……那么，到底为什么它会知道呢？……

    我们一起望向小咪，它却依然只是一副咪咪笑着的样子，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美佐枝，你真的没对任何人说过铃铛放在哪里的事吗？”我问。

    “没有啊……”美佐枝说完后又想了想，“这么说起来……我记得以前带过一次志麻君到那时我家的房间，那时我当着他的面把铃铛收在衣柜左下角的柜子里，并无意对他说我习惯把这个铃铛单独放在这个位置……”

    志麻君，就是美佐枝昨天提到过那个以前来找她“报恩”的男生的名字……这么说的话……

    “美佐枝，这个铃铛难道是？……”

    “……是的……这是志麻君送我的……他还说，我戴上这个一定会很好看什么的……当时我就哭笑不得，因为其实这就是小猫小狗用的挂饰，又不是头饰，我怎么能能戴头上呢？……不过自那次之后，我却也一直收藏着这‘头饰’，一直收藏着这份和他在一起的回忆……因为那对于我来说是很有重要的宝物……”

    原来如此啊……难怪美佐枝昨天拿着这东西说话的时候，会露出那种表情……不过，到底为什么小咪会？……

    “这个……我也不知道……”

    我们一起疑惑地望向小咪，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个铃铛，是那个叫志麻君的男生送给美佐枝的，而美佐枝刚才说，她只有一次当着志麻君的面，让他看到她把这东西收到那个柜子里……这么说，难道会是？……

    像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什么似的，我望向小咪的神情已不自觉地慢慢由疑惑慢慢转变为诧异……

    “……不可能有这种事吧，我在想什么啊……”

    我正想着，却见一旁的美佐枝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似的在低声说着——听了她这句话我就知道，她想的很可能就是和我想的一样，只是……正如美佐枝所说——这，怎么可能啊？……唉算了，还是不要想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是的，本来我也以为这件事也就这么完结了，可是……

    在那之后，我还是抵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找到了那个“志麻君”的家，终于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这天，我就拉着一脸疑惑的美佐枝一起，再次拜访了志麻家。

    “欢迎你们的到来……”我们跪坐在茶几旁，一个带着一丝愁容的长发中年妇女端给我们茶水说道，“你们……是贺津纪他的好朋友吧？……也很久，没有人来看过他了呢……”

    妇女说着，带着一丝哀伤的神情转过头，望着身后的一个神台——漆黑的台面上，两旁做成蜡烛形态的两盏灯正点着暗淡的红光，而台上正中放着的，是一个少年的黑白头像照。

    “伯母，究竟……志麻君他、他是什么时候？……”

    美佐枝从刚才进来看到那照片开始，就一直是一副惊讶不已的神色，现在，终于忍不住张口问道。

    ……是的，那张，正是那个叫做“志麻君”——叫做志麻贺津纪的男生的遗像……

    “那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眼前这个身为志麻君母亲的妇女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贺津纪这个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一直都在住院……他已经在医院里度过好几年的生活了，虽然我每次去看他时他都会微笑着看着我，但我知道，其实他的内心一直很悲伤……”

    “不过有一天……我却发现他在笑，笑得很开心……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那天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和他在一起聊天他很开心……是啊，那孩子，一直都是一个人，一直都很孤独很寂寞……而因为是深切治疗的病人，所以陪在他身边的人除了医生和护士，已经基本没有什么人了，能够说得上话的同龄人之类的，当然也就更加没有……而那天，他说他遇到了一个女孩，他说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跟一个和自己年纪相距不远的人交谈的快乐……他说他很感谢那个女孩，也很期待着她再次到来，可是……就在那之后没两天，贺津纪他的病情却已经开始恶化……那孩子……那孩子直到临终前，还说着他想要报答那个曾经带给过他快乐的女孩……而最后，他没等到那个女孩，却还是微笑着永远闭上了双眼……”

    我和美佐枝都沉默无语……

    “……那傻孩子……”妇女脸上已挂了两道泪痕，但依然露出一丝苦笑说道，“为了不让他感觉他太寂寞，所以他生病期间我曾经给他送去一只小猫咪陪他，志麻他也很喜欢这只猫咪，经常和它一起玩……那傻孩子……最后，居然对我说……他甚至已经把他想报答那个女孩的心情对那猫咪说了，说是希望即使他不在了，不能报答那个女孩，猫咪也可以替他去报答……唉，你们说，这孩子是不是真的很天真？呵呵……”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那现在那猫咪？……”

    妇女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是处理完志麻的丧事后一段时间才想起那只猫咪，可是之后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不知道它跑到哪里了，所以最后只好作罢……”

    我无言，只是转头望向身边的美佐枝——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刚才我们的话，只是看见此时的她，只是微低着头，眼睛望着桌子发呆……

    直到最后我们走出志麻家，志麻的母亲还对我们说：“如果你们知道那个女孩在哪里，请拜托你们一定让她来一趟……贺津纪他……一直都想要见她最后一面，这是贺津纪这孩子未了的心愿……”

    我和美佐枝就这样走在夕阳余晖照耀的路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沉默着……

    是的，志麻君，那个叫做志麻贺津纪的少年，一早就死了——就在“那个女孩”——就在美佐枝在医院见过他后不久就死了……所以美佐枝之前说的，她和那个志麻君在一起过了那么久“快乐的时光”的事，其实是不可能的……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美佐枝，你最初是怎么发现小咪它的？”

    看来像是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但我知道无论是我还是美佐枝，都会知道我问这句话的含义……

    “……那是我一次在路上……偶然遇见它的……当时下着雨，我看它在雨中很可怜，于是就收养了它……”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志麻君……留下那封离别信后的隔天……”

    美佐枝呆呆似的说完这句话后，我们就又是一阵沉默……是的……话说到这里，我们都已经大概知道了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志麻君？……”美佐枝依然好像还有疑惑地自言自语着，“我……真的辜负了他吗？他一直都这么想要再见到我，可是我却……”

    我望向美佐枝那悲伤的身影……

    “……不，你没有辜负他。”

    我说着，美佐枝转过头来望着我。

    “你没有辜负他……你一直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度过了那些快乐的时光……那，都不是骗人的，是真实的……”

    “可是……那根本就不是他……而且，我……也没有陪在他的身边，没有完成他最后的心愿，我……”

    美佐枝说着似乎就要哭出来。

    “……你已经完成了。”我依然只是看着她平静地说着，“志麻君……不，或许应该说……‘他们’的心愿……其实就是想要见你、想要报答你，——想要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他爱你，所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想见到你……他爱你，所以他才决定那样不辞而别，而接着……用另一种方式能够长时间陪伴在你身旁，哪怕这种方式，已经让他不再是‘他’……”

    美佐枝沉默……

    “美佐枝……志麻君的心愿，就是想要报答你……报答你曾经对他的温柔……我相信，即使‘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但……他也一定不希望看见你悲伤，看见你在为他的事而内疚……刚才志麻君的母亲说过，志麻君去世的时候，是微笑着的……是的，我想，那一定是他不想忘记曾经和你在一起时的笑容，所以……他一定也希望，你不要忘记……一定也希望……你能永远保持笑容……”

    “……谢谢你，春原……”美佐枝抹了抹眼泪，露出一丝微笑道，“我会……永远保持笑容的……只可惜……志麻君他，已经不在了……”

    “谁说的？”我微微一笑，站定指向前方道，“他现在不就在那里吗？”

    美佐枝顺着我的指向一望——那正是我们居住的宿舍的门口，而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站在那里，咪咪笑地注视着我们这边。

    美佐枝愣了一下，而接着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微笑……

    “……谢谢你……谢谢……”

    美佐枝走了过去，拿出那个系着红绸带的铃铛，把它轻轻系在了那个小小的身影的脖子上，接着把那个身影揽入怀中，微笑着的脸上两行热泪已禁不住夺眶而出。

    “喵～”

    小小的身影欢快地叫着，还伸出小小的爪在美佐枝面前虚扒着——这时，我似乎看到了，在那响起的小小的铃铛声中，仿佛有一个陌生却又似乎无比熟悉的身影，一个少年的身影，和面前那个小小的带着红绸带铃铛的身影重叠在一起，露着微笑和那个少女的身影相拥着，并伸出他的手指，正轻轻拭去着少女脸上的泪水……

    “……美佐枝姐姐，也一定没有失去自己爱的人的……”看着眼前之景，我的脑海中浮现出理惠说过的话……

    是的，美佐枝……其实你并没有失去——

    属于你的真爱，从一开始就一直默默在你的身边，陪伴着、守护着，根本就没有失去过——从来，就没有失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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