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不若苏大人年富力强,才高德重,却依然能为皇上分忧解难。”
闻言,楼定石对上他的双眼,两双不再清澈年轻的眼彼此对视片刻,他说道:“今年北方因遇旱,免去一年税赋之事,尚书该是知晓。”
谢朝晖当即道:“微臣明白,今年微臣封地正好丰收,百姓皆感皇恩浩荡,自愿同别地一样向朝廷上交税赋。”
楼定石道:“那是尚书世袭封地,历来不必对朝廷缴赋,此举——”
“此举纯是百姓自发自愿,正是皇上仁慈之心光化黎民百姓之果。”
楼定石点了点头,道:“既然百姓有此意,那朕便成全他们。改日还请尚书率礼部诸人做颂文一篇,昭明百姓拳拳忠君爱国之心,以志此事。”
“微臣谨记。”
楼定石看着谢朝晖低眉敛目,容色平静的脸,忽地升起一股烦燥来。
这么多年,这人怎么一点也没变过!
当年他也是这样,妄想着阿锦,在家里为解除婚约闹得天翻地覆,转眼又若无其事地跑到阿锦那里献殷勤。然后再故意引人说与阿锦知晓,妄图引得阿锦心软心动!
那又怎样?饶你费尽心机,阿锦最后还是不我的么?!
想到楚锦繁,自然绕不开那晚听到的话。想到那些话,楼定石的眼神又深沉了几分。
这时,只听谢朝晖道:“皇上,犬子之事,经王尚书查证,证据实是暖昧不明。况且我谢家满门无不对皇上忠心耿耿,断然不会做下那泼天祸事。请皇上明察。”
起先所说的遭旱献赋云云,不过是一个姿态。楼定石并不稀罕那一点税赋,他要的,只是向百官、向五族、向天下证明,五族之中的谢家,已经向他低了头。
谢朝晖本道自己既然应下这件事来,间接向楼定石服了软,那么作为交换,谢流尘便该被开释出来。不料却听楼定石道:“朕知尚书忠心为国,但驸马究竟年轻,年少不知事,未必像尚书这般明白事理。”
楼定石也知道自己是在找碴,找人发泄怒气,但却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这么做。
究竟要被逼到何种地步,这人才会脱下那******八风不动的面具呢?楼定石忽然有些好奇。说起来自己年轻时同这人有过一段短暂的交集,那时他并不像现在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平静得若无其事。那时他虽然自持,却仍不掩喜怒哀乐之情。不像现在,七情不显。
带着揉合了好奇与迁怒的心情,楼定石说道:“不过也难怪,尚书从政多年,颇有清誉。这你这么一位父亲,驸马年轻气盛之下,想也有些不服气,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赶越于你。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谅解。不过,”他话锋一转,道:“尚书眼前这一切,将来终归是年轻人的。与其处处压制,不若让他放手干一场,又孰知不是雏凤清于老凤声、不可限量呢?”
不等谢朝晖接话,楼定石又道:“但若尚书仍在,却未免令人束手束脚,纵有满腹才华,也因心有顾虑,不得尽情施展——”说到这里,他止住话头,看向谢朝晖。
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楼定石想让谢朝晖现在就让出家主之位,让谢流尘取而代之。
这无疑是不可能的一件事。纵然是年长谢流尘五岁、早早便踏入官场的叶历笙,也是在叶浩然的带领下,花了三四年的功夫,才勉强让自己的才能取得叶家人的认可,并被叶家人与外人接受,堪堪可为叶家下任家主。
即使谢家不若叶家枝繁叶茂,亲族众多,关系复杂,单以谢流尘目前的的性情资历而言,年轻冲动、没有经验的他根本不可能接下谢家家主之位。若真将这位子给了他,只怕谢家顿时便要元气大伤。
楼定石笃定,谢朝晖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
但是他会怎么说呢?向来平静得几近冷漠的谢朝晖,对于自己提出的这个实质上是以谢家未来交换谢流尘开释的条件,他会怎么应对呢?
然而楼定石并没有如愿看到谢朝晖失色。
他仍是平日那副平静得几近冷漠的表情,好像楼定石方才提出的条件只是不值一晒的小事。
莫非是在想如何还击么?
“皇上。”谢朝晖微微躬身,道:“微臣另有一事想禀奏皇上。”
“说。”
烦燥已被迁怒的快意冲淡不少的楼定石,不自觉地侧过了身,想听一听对方要如何说服自己。
但谢朝晖接下来所说的话,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犬子奉旨出使期间,微臣心念公主独自住于府中未免诸多不便,是以特在家中挑选了六名靠得住的家养年长侍女,送到公主府中,以供公主驱使,只盼能为公主稍解烦愁。
“未料微臣府中管家早间刚将众侍女送入公主府,午后便众人便齐齐回来。管家质问之下,只是吱唔,说内有隐情,要当面禀与微臣。
“微臣只道是公主嫌这几人粗鄙不堪使唤,未想却真是另有隐情。”
说到这里,谢朝晖抬头直视楼定石,缓缓道:“原来犬子走后第二日,公主亦走失不见。微臣心中焦虑不安,急急发动家丁去找,并四处打听可有人见过与公主形貌相仿之人。不想却得知令人更加惊骇之事。
“有十数人皆道见过形貌与公主相似之人,做妇人打扮,身旁还有一男子,二人形容亲密,不避人言——”
说到这里,只听楼定石怒喝道:“大胆!公主分明抱病在府!出走的只是她的侍女!你竟抵毁她清誉!”
“微臣亦不敢相信。”迎着楼定石的火气,谢朝晖并不退缩:“但此事确有人证,且不止一人,又由不得微臣不疑。还请皇上为微臣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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