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8：光年轮道

知我们从新返回主物质界，同时会开启一道大门。但我们等了许多年，那个讯号依旧没有传达，所以我们决定派遣几个族人去往人界查看究竟。但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那道原本存在的位面桥梁被永久关闭了。所以我们只能在这样的地方继续待下去。因为食物匮乏，我们的族人只能通过长久的沉睡来度过漫长的等待。这一等就是很多年，数年来，人类的那个讯号突然出现了，我们欣喜若狂，因为那意味着我们全族又可以回到那个美丽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但是当我们找到传送法阵就失望了，因为这个法阵经过漫长的岁月后已经面目全非，失去了本有的作用，也许是因为我们生命短暂的人类盟友在一代代的传承中丧失了部分龙语魔法，这种不完整的魔法召唤对于我们族人是危险的，龙祖在失望中颁布律法，不允许任何族人靠近这些法阵。所以作为上古五大守护巨龙的我就被赋予使命，要好好守卫这些法阵，不让那些不懂事的下位龙族踏入。我们只能期待着那边能出现真正具备龙语传承的生物来开启那到传送大门，无论它会是什么？”巨龙萨拉多尔有些低沉地说到，显然，他们龙类对人族已经失望透顶。同时他也并不愿意回忆这些往事，虽然这个故事已经非常古老，但其中饱含着的辛酸和无奈也让弥赛亚产生动容，命运多舛的族类。

    “难怪这些传送法阵一出现，我的耳朵就会嗡嗡响，总能听见有人在呼唤着，让我过去，所以就不由自主地想走进去看。”不对，弥赛亚突然想起了什么，为什么第一次遇见那个法阵，她没有感受到这种强烈的召唤呢。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套魔法是对龙类有强烈的召唤力的，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两次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难道随着在这个空间待得时间变久，自己已经变成了龙？这也太荒谬了吧。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摇摇头，抵抗着这份矛盾。“可是，我遇见过一个白衣的老者，您知道他是谁吗？”

    “人类？”萨拉多尔有些惊讶地问。

    “是的，他通体白光，整个人都是透明的。第一次我想走进法阵，是他阻止了我，还用了奇怪的方法消掉了那个法阵。”弥赛亚问。

    “他用了异界形态！”萨拉多尔脱口而出，“凡人能将意识传递到这里？这不可能的，作为守护巨龙，几千年来都不曾遇到这样的事情。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实力，穿越位面空间将自己的虚影投射过来。”

    “他不像是坏人。虽然我并没看清他的样貌。”弥赛亚说。

    他为什么要破坏那个法阵呢？难道是……可他又怎么会通过“异界形态”过来呢，简直就是多此一举。巨龙萨拉多尔陷入长久的沉思，他不光惊讶于一个凡人所拥有的强横实力，更在思量此人的目的。想不到这些年来，人类的魔法造诣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了，是我们太老了吗？“回到你的母巢去，孩子，不要再出来了，外面真的很危险。”萨拉多尔告诫她，显然它有比较重要的事情，准备中断这次谈话。

    “可我没有家。”弥赛亚眼泪都快出来了。

    看来是一头过早苏醒而脱离母巢的小龙，萨拉多尔这样想着。“好吧，如果你不介意和一头又老又浑身伤口的龙在一起生活的话，这个洞应该还算是个温暖的巢。”

    “你的伤怎么来的，萨拉多尔。”弥赛亚关切地问，通过这些谈话弥赛亚感觉到这头老龙并不像人们传说中的那样，是凶狠的庞然大物，恰恰相反，他也会忧愁，也会沉思，同样也会在诸多的苦难中消化悲伤。

    巨龙仿佛没有听见，只是突然瞪大了仅有的眼睛，看着四周。

    弥赛亚也感觉到了洞外围迥异的气氛，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听觉和嗅觉变得非常灵敏，“怎么了？”

    “到我身后去，小龙。”萨拉多尔说完伸展开左边的翅膀，宽大的翼展如同暴雨中游移的云层。弥赛亚没有犹豫，走到它的翅膀后方，静静蹲着。她自己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临近了。能让五大守护巨龙之一的萨拉多尔如此警觉的会是什么呢？

    巨龙喉间肌肉收缩，向天顶的岩石喷出一口银白色的气流。这道白色的气旋一贴近上方的岩石穹顶便牢牢吸附在上面，弥赛亚看的很清楚，那些白色的气流如同烟尘般在上方滚动，飘荡，却久久不肯散去。直到最后，整个岩石穹顶都覆盖在一层薄薄的云气下。萨拉多尔再度吐出一口气，将上方的云气全部吹散，刚才怪岩嶙峋的顶部居然顷刻间消失了，灰败的天空显露在他们面前。

    萨拉多尔和弥赛亚引颈观望，前者一脸阴霾，后者好奇的目光上扬。

    两颗异样的淡蓝色流星划破天际，在空中留下长长的尾焰。它们高速行进，最后穿入厚厚的紫色云层。弥赛亚发觉自己的目力可以扩展到很远，几小时前天空在她的双眼中只是一片混沌，她甚至区分不开哪里是云层，哪里才是真实的天空。

    “只是两颗流星而已。”弥赛亚看向一旁的巨龙萨拉多尔。

    巨龙没有回应她，仿佛陷入某种沉思。高高的穹顶光芒一闪，眨眼间便恢复成初始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萨拉多尔终于抖擞精神，他卸去原本的惺忪状态伸出巨大的爪子，在地上摸索了几下，紧接着，整个山洞仿佛也跟着苏醒了，一阵阵绵长的嗡嗡声在岩壁上传递着，时远时近。周围黑暗的岩壁开始显现出晶亮的光点，起初是零星的几点，随着隆隆声的不断传递，光点变得越来越多，最后几乎占满了四周的岩石和钟乳。那些细小的光点开始扩展变大，不断融合着附近的小点变成更为巨大的光芒。在弥赛亚眼中，整个山洞开始投射着梦幻般的图景，蓝色的光就像水流一样朝着四周的黑暗涌动，填充，最后将整个山洞变成一片幻觉般的晶亮。她惊讶地合不拢嘴。

    那些光芒如同被禁锢的水流，依旧在洞壁上滚动，到最后凝结成坚硬的水晶。当弥赛亚回过神来时，她首先发现整个山洞的格局已经改变，就在刚才，巨龙萨拉多尔沉睡着的狭小洞穴此刻赫然扩展了好几倍，万石峥嵘的山洞已经蜕变为水晶铸就的厅堂，弥赛亚毫不怀疑这副蜕变或许才是这个山洞的真实面貌。巨龙萨拉多尔仰起高昂的头，在光亮中，弥赛亚看见巨龙瞎了的眼睛保持着睁开状态，只是眼睛上似乎覆盖着一层薄膜。巨龙的龙角高高竖起，上面银光舞动，他的双翼向上伸展，银白色的鳞片在四周水晶的辉映下变得耀眼无比，巨龙向后甩动他的头颅，这是一个充满了青春与力量的动作，紧接着一声气势磅礴的吼叫，他向高高的水晶天顶喷出威力绝伦的龙息。

    “好壮观的景象。”巨龙庞大的身躯所折射出的美感令人心头振奋，弥赛亚再一次感觉到人类在这种上古生物面前是何等的渺小。

    “好好看着周围的水晶屏障，女孩。”巨龙向她指出，语气中充斥着不容反驳的意味，如同一个命令一般，“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弥赛亚不加多想，马上照他说的做，那些水晶光滑平整，宛如一片巨大的镜子，深邃而庄严。“我好想看见上面能映出一条条的文字。”那些字变得越来越清晰，一列列浮现在水晶里面。

    “你能看懂吗？”巨龙问道。

    “我想，可以吧。”弥赛亚被这种气氛搅得忧心忡忡，但也不敢多问。

    巨龙恢复平和的语调，轻声说道：“很好，你能读懂这些。你好好记下，或许很快就会用到。能记多少就多少，尽你最大的努力。时间不多了……。”

    “我不明白，萨拉多尔。”她忍不住问。

    “先记下它们，别的事情待会再说。”

    这些符号看起来奇形怪状，抽象难懂，但奇怪的是弥赛亚识记起来并不吃力，每记下一条，水晶墙体中相对应的那条文字就会渐渐淡去，仿佛被墙体吸收。

    不知过了多久，巨龙扬起翅膀发出一声巨吼。“可以了小龙，到我背上来。”巨龙打断她。

    “可我还没记完呢。”

    “可以了，已经够好了。”他巨爪一挥，将女孩放在自己背上，随后展动双翅缓缓升上高空，他们在水晶厅堂的上空盘旋了一周便转道飞向边上一处不起眼的通道。巨龙萨拉多尔说道：“现在开始不要说话，听好我下面说的每句话，小龙。”

    弥赛亚点点头。

    巨龙绕过一处巨型石钟乳，整个身体下沉飞向下方的黑暗中。“我已将自己的记忆片段留存在你的脑海中，当你见到他时他自然会知晓。刚才你记下的东西就是银龙的龙语魔法，这些魔法非常强大，有一天你会用到它们。”萨拉多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这场短暂的相遇或许注定了我们之间的联系，小龙。无论你愿不愿意，这缘分已经注定了，将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忘却龙族的尊严。”弥赛亚隐隐感觉他的话语中带着某种情感，她不明白这些代表着什么，是离别吗？

    耳际的风声开始变得刺耳，她感觉到萨拉多尔在加快速度，到底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还跟自己说这些奇怪的话。通道四周黑漆漆的，她什么也不能看见，只是就在这时，她居然幻觉般的感到他们眼前出现的因快速搅动气流而产生的绚丽光环，他们在穿越无限叠连的光环长廊。

    “别奇怪，小龙。这里是光年轮道，只有银龙才可以顺利通过，它可以最快速度帮我们到达目的地。抓紧了，速度还会更快。”萨拉多尔提醒到。

    弥赛亚贴着龙背，努力抱紧巨龙脖颈。光环冲击的速度加快了，她闭上眼不敢再看那急速飞掠的光影。空气在摩擦中发出尖啸。她的耳朵里如同同时响起一连串的长笛和号角。那份痛苦不言而喻，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闭紧双眼，努力克制着呕吐的欲望。特瑞，如果这痛苦的尽头就是你的怀抱，那该多好，再大的苦痛我也愿意承受。我什么也不想要，什么也不稀罕，我只想在你身边。她的眼泪刚成形就被飞速掠动的空气绞碎，落入无尽的虚空。

    “坚持住，小龙。就快到了。”萨拉多尔仿佛能感受到她的痛苦，不住地提醒她安慰她，“千万别松手，挺过去。”

    如同过了一万年，或许还要更久。她这样想着，慢慢睁开疲惫的眼。风声已经逝去，完全消散在未名的深渊尽头，她环顾四周，发现置身于一片空旷的原野中。不远的天空上，一座座如山般大小的石头悬浮空中，周围还环绕着无数更为细小零碎的石头，不远处，一道从无限高空贯穿而下的光柱垂直于地表，宛如苍茫天地间的温婉触碰。中年男子衣袂飞扬，独独坐在不远处的巨石岩台上，他面容硬朗，眉宇间透出一份安宁和慈祥。

    “萨拉多尔。”弥赛亚居然认出了他，连忙跑向他。虽然他们之间认识的时间短暂，但弥赛亚却能从他身上找到某种异常珍贵的东西，特别是当巨龙萨拉多尔幻作人形后，弥赛亚更能确定，这份情感应该是什么。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小龙。看见远处那速光芒了吗？去往那里，找到一个叫奥特莲娜的美丽姑娘，她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萨拉多尔用人类的手掌轻抚女孩的头发。

    “发生了什么，我不明白，萨拉多尔，求你告诉我。”

    “我很想带着你去，但很可惜，我的职责就是守卫银歌神殿，就当做帮一头老龙实现最后的愿望吧，小龙。”他很努力地笑了笑。给人留下的却是一弯萧条和落寞。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呀萨拉多尔，我不想离开你，我还想要你带我回家的。”不祥的感觉触动着她的内心，眼泪不知觉地滑落下来。

    萨拉多尔温柔地替她拭去那颗泪水，“我们龙族的眼泪是不该随便掉的，要坚强。或许我有些自私，给了你不该有的压力。但是没有办法，自从感应到你的存在，我就觉得你会是与众不同的龙族，虽然你还那么年轻。”

    她刚想反驳他，告诉他自己是人类，不是龙族。但又怕伤了这头老龙的心。萨拉多尔的手在她额间拂过，一束光芒渐渐隐没在她的额上，冰凉的触感从前额处一直游走到全身。

    银色的巨龙从新出现在空中，“我该走了，敌人已经临近，我得去把他们收拾了，放心吧孩子，上古守护巨龙不会那么容易死，等有一天你额头处的印记出现的时候，记得再回到银歌神殿来。”巨龙高高腾起，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弥赛亚甚至没有看见他拍动一下翅膀。

    天空中传递着低沉的吟唱，整个天地间似乎都能听见那起伏律动的声音中穿插的语句。

    “我等着你回来，可爱的小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