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柳姨娘干脆利落,而且是一下子便击中要害,让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心下不由得又多了几分畏惧。
这些年她对侯夫人一直又敬又怕,可心底仗着侯爷这些年一个月有十天左右宿在她房里,又生养了晚瑕嫁了好姑爷,心里难免有些变化。
眼下,刚刚滋生出来的那点子胆量一下子被驱散,她觉得侯夫人一旦发怒还真是可怕。
不管怎么说,柳姨娘都是侯爷亲口抬举起来的。没破瓜怎么了?说不准这里面是怎么回事呢?倘若侯爷追究起来,夫人就不怕侯爷恼了?侯爷可是一直在跟夫人生气,半夜在上房伤了丫头还不是几天前的事情?
这个节骨眼,夫人竟然把柳姨娘处理了,而且还是名正言顺踢出侯府。赵姨娘知道侯夫人不是个冲动的蠢人,这样做必然是心里有了十足的把握,估计是能拿捏住侯爷。
细想一下,老太君放心的把内院交给夫人打理。二爷刚刚被册封,德妃娘娘圣宠不断,大皇子备受皇上的重视。侯爷断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姨娘怪罪夫人,毕竟侯爷不是个**熏心之辈。
想到这里,赵姨娘神色凝重的点点头。晚瑕说得有道理,若是她惹怒了侯夫人,下一个被赶出去的人就会是自己。生了女儿又如何,她毕竟只是个姨娘,况且侯爷的心思似乎已经不在她身上,这个时候她越发的不能得罪侯夫人。
况且眼下她有了盼头,自然更不敢用将来去拼。她侍奉侯爷十多年,百般曲迎献媚,想尽了法子想要拴住侯爷,甚至偷偷花大价钱从窑子买来各种各样的春宫图。这些年,她倒是把侯爷留在了她的床上,可却始终没得到过侯爷的半点温情。
侯爷看她的眼神永远是温和中透着疏离,即便是被侍候爽快,眼里也只有欲无关乎情。看似侯爷宠着她,金银首饰赏赐不断,可一旦关乎规矩之类便不纵容。她心下明白,便不敢去碰触侯爷的底线,又在侯夫人跟前规规矩矩,所以这些年才过来,姨娘里面也只有她生养下晚瑕。
赵姨娘非常在乎自己的外貌,因为她知道自己就是靠着这张脸才入了侯爷的眼。以色事人,色衰而爱弛!如今她的美貌渐渐老去,这张满是厚厚胭脂的脸还能支撑多久?早晚她都是被嫌弃的那个,拼了命还能留住侯爷几年?
晚瑕要把她接出去养老的话深深打动了她的心,让她看到了生活的新希望。
“姑奶奶放心,我不是糊涂人。”赵姨娘拎得清轻重,她若是糊涂也走不到今日。
晚瑕听了这才放心,又坐了一小会儿便去了上房。回过侯夫人去了临风居,因为她是双身子,府里办满月酒要回避。孟阔又紧张她的身子,听说侯夫人病了才不得不放她回来瞧瞧。她还没见过自己的小侄子和小侄女,听见人人夸赞心里越发涨了草似的想见。
若溪早就听说晚瑕回来了,正在奇怪没瞧见人影她就来了。
“姑老爷肯放你回来了?”一见面若溪就忍不住打趣她“我怀孕那会儿你二哥紧张,可也没像姑老爷这般厉害。你什么反应都没有,他还像老母鸡似的护在膀下面。若是你吃什么吐什么,那他还不得急上天去?”
晚瑕在若溪跟前很随意,早已经习惯了她调侃的语气,笑了一下说道:“快点带我去看看孩子们,我这个做姑母的倒是最后一个见。”
若溪带着她去了旁边的房间,两个孩子刚刚睡醒,奶娘拿着若溪做得小玩具正在逗着她们。逸然咯咯的笑出声来,还伸出小胖手想要抓,可五个手指头似乎不听话又急得吼吼喊。旁边的菲怡只是用眼睛瞧着,悠闲的吐着泡泡,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晚瑕早就听说逸然长得漂亮,可如今一见竟也大吃一惊。这孩子长得实在是漂亮的过分,不知道长大了该是如何的颠倒众生。再看小菲怡,她心里生出几分怜爱。不是菲怡五官不端庄,是生生被哥哥比了下去。
她小心翼翼的把菲怡抱起来,笑着说道:“我的小侄女,真真让人疼到心坎里。”
旁人见了这对双胞胎,都是对逸然关注多一些,像晚瑕这样先抱菲怡的倒是不多。
“这孩子一生下来就被哥哥比了下去,以后也免不了被人比来比去,真是想想就可怜。怡儿别伤心,姑母喜欢你,心疼你!都说女大十八变,赶明个儿咱们会变成大美女!”她一边轻轻拍着菲怡,一边笑着说道。
若溪见状笑着回道:“你道怡儿可怜,可她自个似乎是满不在乎。一天到晚就知道吐泡泡,我真怀疑她上辈子是条鱼。”
“她这是心里郁闷有气,眼下又说不出来。”她瞧见菲怡的脸蛋嫩的吹弹可破,心中越发的喜欢起来,越看这小侄女觉得越耐看。
若溪听了笑起来,不敢让晚瑕长时间抱孩子,唯恐她累到。
晚瑕也快要做母亲,她自然对小孩子的一切都十分好奇。若溪喂奶她在一旁瞧着,不解地说道:“嫂子何必非要亲自喂养,虽然好奶娘不好找,可百里还能挑出一来。”
“奶娘不同于丫头,先前没受过咱们府里的恩惠,包藏祸心也未可知。但凡是谁想作怪,从奶娘那里下手最容易。我实在是信不过请进来的奶娘,又担心她们的身子不健康。”屋子里只剩姑嫂二人和绿萼在一旁侍候,若溪说话没有忌讳。
晚瑕听了点点头,心里捉摸着赶明个也自己母乳。看着小家伙张着小嘴,一下一下用力的吮吸若溪的乳汁,她突然觉得好温馨。
两个孩子轮流奶过,若溪又给她们换了尿布。晚瑕见到湿漉漉的尿布上面竟然还有鹅黄,顿时皱着眉头躲到一旁。
“等你生了孩子就不会嫌弃这些黄金了。”若溪见状笑了“孩子身体是否健康要看大便的颜色和粘稠度,这可是门学问。”
晚瑕听了赶紧追问起来,若溪细细的给她解释了一番。
小孩子吃饱了就是睡,看着两个孩子闭上眼睛,若溪二人去了上房说话。
菲虹听说姑母来了,兴匆匆赶过来。看着她不顾天不顾地就要往晚瑕怀里钻,若溪赶忙伸手拦住她“眼下你姑母肚子里也有了宝宝,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淘气,仔细你姑父知道了打你的屁股!”
晚瑕笑着说无妨,却没像往日一样把菲虹揽进怀里。
“哦。”菲虹轻咬了一下嘴唇,满脸不情愿的坐在一旁,眼中有一骨子落寞闪过。
晚瑕有不少关于怀孕的事情请教若溪,可当着菲虹的面又不好问。她询问了菲虹几句关于学女红、厨艺的事,然后就寻了个由子把晚瑕支了下去。
菲虹告退下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听见屋子里谈论的都是拿对龙凤胎。她神色一暗,扭身回房去了。
自从有了弟弟妹妹,父母亲、哥哥,现在就连姑母都不喜欢她了!她难过的想要痛哭一场,可又怕被人知道只好忍着。
这段日子若溪一边做月子一边带孩子,确实对菲虹有些疏忽。况且经过上次小郡主的事情,让若溪觉得她长大了,应该慢慢放开手。
本来菲虹是临风居众人眼中的小宝贝,眼下有了更小的婴儿,她们又是那般的可爱,众人的目光自然都集中在小婴儿身上多一些。一时之间,菲虹接受不了这其中的落差,心里失落是正常的。
若是此时她能找个人说说,被人开解一番就能过了这个坎。可偏生她打小就被捧在手心,想要什么不用开口便有人事先想到送到眼前。她等着有人发现自己心里的别扭,主动来哄自己开心。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似乎没有人明白她的苦楚。
她心烦意乱的拿出针线活,心不在焉的胡乱绣起来。
“哎呦。”绣花针扎到指肚,立即有鲜红的血冒出来,疼得她登时惊呼起来。
睡莲一旁侍候,见状忙跑过来处理“姑娘别怕,奴婢把脏血挤出来再涂上药水就好了。”说罢捏住她的指肚用力。
“额。”菲虹感觉一阵刺痛,眼泪忍不住掉下来。这一哭竟感觉心里舒服多了,索性大哭起来。
睡莲见了慌忙要去请大夫,豆花听见动静进来询问缘由。她看看菲虹早已不出血的指肚,又见菲虹哭得悲切,说道:“姑娘打小就怕疼,准是这下扎恨了,你下手又不知道轻重。这点小伤请什么大夫?还不够人笑话的。你先出去,姑娘这里我侍候吧。”
这豆花是菲虹跟前第一得意之人,上次菲虹去猎场带的就是她。睡莲听了扭身出去,瞥见她伏在菲虹耳边,不知道嘀咕什么。睡莲把门关好,听见菲虹似乎不哭了,不得不佩服豆花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