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宣听说若溪流产,放下一切赶了回来!他一进内室就瞧见若溪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双眼紧闭,一缕凌乱的头发垂在腮边越发显得她嘴唇苍白吓人。
他的心猛地痛了起来,两步并作一步走过去,见她似乎睡着便轻轻攥住她的手。他不过是出去一个时辰不到,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害死了她们的孩子?他一定会让这个人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阴鸷起来,握着若溪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床上的若溪嘤咛了一声似乎是被弄疼了。
他忙松开手,见到若溪并没有睁开眼睛,她的眉头紧锁眼角沁着泪滴。她一定身子疼心更疼,宜宣顾不得丧子之痛满心怜惜她,自责没能好好保护她让她受到这样大的伤害!
“溪儿,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抱歉、悔恨,一连串的轻喃着。
若溪的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她缓缓睁开眼睛,宜宣那张担忧、悔恨、伤心欲绝的脸映入她的眼帘。她的眼泪登时便决堤一般涌出来,心里的痛比堕胎时的绞痛还要厉害几百倍。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从狂喜到大悲,她的心在淌血!他该多么难受,才会这样的表情。她到底做了什么伤害宜宣的决定?如果,如果这个孩子是健康的她连想都不敢这样去想,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很低。
“你哪里痛?我去找大夫来!”宜宣见她哭得满脸是泪水,顿时就急得不知所措。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若溪一叠声的说起来“是我没保护好咱们的孩子,都是我的错!”
“溪儿!”他心疼的有些窒息,忙搂住她轻轻抚去她脸上的泪水“你没做错什么,是害咱们的人该死!你放心,咱们的孩子不会白白这样流掉,我会把那个人揪出来让她付出代价!这个孩子注定是跟咱们无缘,没就没了吧。以后咱们还会有很多孩子,你不要思虑过重伤了身子才好。”
“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对不起,对不起”若溪哭得不能自持,他越是百般温柔宽慰越是让她难受到极点。
宜宣见怎么劝解都没有用,情急之下捧着她的脸亲了下去。他温柔小心的包裹住若溪的嘴唇,把那咸咸的泪水悉数吮吸掉。若溪冰凉的嘴唇让他分外的怜惜、疼爱,试图用自己的温柔把她包围,带她走出哀伤痛楚。
若溪被宠溺包裹,可心里的愧疚却更甚,面对这样的宜宣她就更加不敢说出事实,内心备受煎熬折磨。
刚刚经历流产,又这般纠结伤心,她竟然哭晕了过去。宜宣见状大呼来人,慌得变了脸色。
王大夫又被请回来,嘱咐道:“二奶奶滑胎失血,眼下身子虚弱不能太过激动。她暂时晕过去就不要弄醒,让她趁机睡一下更好。这期间要注意纾解她的心结,不然就会落下大毛病。”
宜宣闻言面色凝重的瞧着若溪,吩咐丫头送走大夫就坐在床边。他万分怜爱的把若溪的头发拨弄到一旁,握住她的手就这样盯着她憔悴苍白的脸。
他印象中的若溪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让他疲惫、烦躁、沉闷的心莫名的安定舒服起来。她见解独到处乱不惊,柔弱的外碑下有一颗坚强的心,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他知道若溪是个有谋略,有手段的人,所以便放心的不去干涉内院之事。可是他却忽略了若溪在侯府根基浅没人脉的事,放眼整个内院,除了若溪带过来的丫头、婆子,她又能相信谁,指望谁?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没能保护好若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让林宜宣万般悔恨!再看若溪伤心的哭晕过去,他的心越发的像被油烹一般煎熬。
听说若溪怀了身孕,他高兴的想要告诉全世界的人,可这份高兴不过才一天的功夫便变成了伤痛。可是这伤痛却远远比不上对若溪的担忧、心疼,孩子没有了还可以再生,可是若溪只有一个!她不能有任何一丁点的差错,不然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宜宣的眼中满是浓浓的情愫,见到若溪睡梦中眉头还是紧锁,情不自禁的伸手轻轻抚上去。
“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轻声呢喃着,手上的动作越发的轻缓小心起来。
若溪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只觉得屋子里暗下来。她的手被紧紧攥住,宜宣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宜宣这次去通州片刻不得歇息,特别是回来的那两三日更是人困马乏。昨晚上又兴奋的一晚上没怎么睡觉,眼下终于是支撑不住睡着了。
若溪想要把手抽出来,轻轻略动了一下宜宣便惊醒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吗?”他关切的问着,细细打量若溪的脸色。
若溪摇摇头,轻语道:“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上床抱着我好吗?”
他闻言忙脱掉鞋子爬上床,搂住若溪躺下,一边轻拍着她一边说着宽慰人心的话。
“不要说话好吗?就静静的抱着我就好。”若溪趴在他怀里,肩膀有些微微颤抖。
他听了便不再言语,只是爱怜的一遍遍轻吻她的额头和发际,希望能安抚她受伤的心。
两个人就这样睡着,到了晚饭时候桂园进来偷偷瞧了一眼却没敢打扰。菲虹见到小丫头把染了血的褥裤拿出去,吓得哭出来,奶娘唯恐若溪听见便带走安慰去了。逸浚打宫里回来听了此事顿时皱眉,他不明白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孩子就没了?下人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他发现几个常见的丫头不见踪影,临风居的气氛又着实奇怪,心里便生了怀疑。
“哥哥,母亲会没事吗?我看见畅春拿得裤子上都是血我好害怕!”菲虹进来,扑到他怀里哭起来。
他闻言眉头皱得越发紧,犀利的眼神扫了旁边的奶娘一眼,看得奶娘浑身起了冷意。她觉得小少爷的气场跟二爷越来越像,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了震慑人的气势。
“李妈妈是府里的老人,深得母亲的信赖,自然是明白一些事情的利害关系。”他的声音里不带丝毫的情绪“妹妹年纪小还经不得事,血了、打杀之类能避开还是尽量让她避开,免得吓坏了。”
“小少爷说得极是,是奴婢疏忽了。”她赶忙低头认错。
“嗯,你先外面候着。”逸浚把她撵出去,拉着妹妹的手坐下来。
他看着若溪哭肿的眼睛轻声安慰着“母亲身子虚弱需要静养,你这般哭哭啼啼岂不是让她担心?”
“可是我心里害怕!”菲虹使劲摇着嘴唇忍住眼泪,她不想让母亲担心。
“别怕,母亲没事!”他朝着妹妹笑了一下“王大夫不是来过吗?曾祖母和祖母来过又走了,眼下父亲正在陪着母亲。若是有事还能放大夫离去?还能这样平静?不要瞎想,母亲过几日便会好了。”
菲虹听罢觉得似乎有道理,上次柳烟快不行的时候请了两个大夫守着,老太君和侯夫人等人轮流过来瞧。临风居上下严阵以待,跟这次完全不同。
“哥哥,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都怪我!”她低下头轻声说着“我曾经很坏地想,要是母亲肚子里没有孩子才好呢。我还跟老天爷和菩萨拜托过,是我的诅咒灵验了!”
“胡说!老天爷和菩萨只管好事,你的祈求他们不会理睬。若是什么都能灵验,天底下的坏人岂不是乐疯了?况且你不过是一时嫉妒害怕失去母亲的宠爱,哪里是真心想要伤害人?”逸浚轻拍着妹妹的头,又找来毛巾拧湿了给她擦脸。
菲虹纠结这些半晌,眼下听了哥哥的话才稍微好受一些。可是心里到底是担忧若溪的现状,小脸紧皱没有半点往日的笑模样。
这功夫小丫头打外面进来,回禀道:“奶奶正在休息,桂园姐姐请小少爷和二姑娘一起用饭。还说不用担心奶奶的身子,大夫看过说无妨!”
逸浚听了吩咐她下去,带着妹妹用饭,又把她送回房间好生安慰。等到他从菲虹房间里出来,就看到梁姨娘正在探头探脑,见到他鞋底抹油似的溜了。
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估计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就是过来打探消息。逸浚不喜梁姨娘,不过看在她是菲虹生母的份上也不加为难。眼下见到她行事古怪,不由得暗自揣度起来。他和菲虹不同,因为身体上的残疾打懂事起便学会了察言观色。他深知这个家族不像表面那般一团和气,暗处有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少爷,你怎么站在院子里?这天阴沉的紧,一会儿兴许就下雨,快进屋休息吧。”桂园打上房出来见到他忙说道。
“嗯。”他低沉地问道“母亲可醒了?晚饭用过了吗?”
“还没醒,二爷吩咐奴婢去厨房预备吃食,再看看药熬好了没有。估计奶奶一会儿就能醒,少爷不用担心。”她忙回着。
“嗯。谁在厨房里做饭菜、熬药,可稳妥?”他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身问道。
桂园怔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看着他再次转身离去突然觉得恍惚。那背影像极了二爷,周身的气势也极像。不过是个才七岁的孩子,怎么让她觉得有些压迫?他突然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侯府众人的心思还真是海底针,连个孩子都这般有心机,难怪自家主子被设计得这般凄惨!
还不等她到厨房,就见老太君身边的胡嬷嬷带了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来了。她赶忙上去见礼,胡嬷嬷压低声音说道:“老太君派我来请梁姨娘,若是听见什么动静还请二奶奶不要害怕。”
桂园听了眼神一闪,忙答应着扭身回了上房。她刚把这话回禀给宜宣,就听见外面传来吵闹的动静,躺在床上的若溪被惊醒。
“没事,是祖母派人来传人去回话。”他走过去搂住若溪轻声说着。
若溪听了一下,皱眉说道:“怎么有梁姨娘的动静?”
“你不要操心,只安心将养身子,一切都有祖母做主!”他听见梁姨娘没好声的叫嚷顿时动怒,朝着桂园使了个眼色。
桂园见状快步出去,瞧见两个婆子架着梁姨娘正往外面扯。梁姨娘拽着院子里的桂花树不撒手,衣裳凌乱发髻有些散乱,胡嬷嬷吩咐婆子使劲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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