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怎么了?
宁宁一说话,一问就掉眼泪,她问:“孩子对一个母亲来说是很重要的对不对?”
“若一个女子,连她的孩子都不要,也要去死,一定是很伤心很伤心了。”
太傅长长叹了口气:“殿下,你是公主,你的母亲是皇后,你们不是世间寻常的母亲和孩子。”
宁宁咬了咬牙,倔强地说:“是的,我只是我娘亲的女儿,我是宁宁,宁宁是我娘为我取的名字。”
蘅芜殿被一场火烧没了。
娘亲什么都没留给她,只有这个名字,宁宁。
她想要娘亲。
贵为公主又如何,别的孩子都有娘亲,只有她没有。
将来宫里,父皇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那些孩子就会有自己的娘亲,而她的父皇却要分给那些讨厌的人了。
宁宁觉得自己是个生性恶劣的小孩,太傅教了她那么多手足和睦的篇章,她一篇也学不进去。她心生嫉妒。
在初冬时,安乐公主搬出了乾清宫的侧殿,搬进了她母后曾经住过的蘅芜殿。
修葺之后,一片崭新。
迁宫事出突然,先前大臣们都不知晓,安乐公主还小,其实应当安排一个女性长辈照料她,却也没有,她一个人孤零零住那么大一个宫殿。
虽说奴仆成群,不缺人照顾,却依然显得古怪。
除开这父女俩之间,没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仍是皇上的掌上明珠,皇上给她配了最好的宫女和侍卫,几乎是每日都想着法子赏赐,让所有人都知道安乐公主并未失宠。
但这个冬天,依然显得格外的冷。
自萧叡登基十余年来,这是最冷的一个冬天。
大雪一连下了一个月,雪深五尺,池水皆冰,即使是京城富饶之地,亦冻死不少人,每日都有许多尸体被抬出去掩埋。
几省都深受雪灾危害,送上来的折子都很难看,这倒罢了,有一县瞒报灾情,还与商贩勾结高价倒卖盐粮,他的探子差点死在那没能回来。
好不容易应付完,终于熬到开春。
民间又不知从哪冒出了一帮邪教徒,四处宣扬是他灭德立违、倒行逆施方才招至上天降下天灾,还说他得位不正,身无真龙,当年是篡权夺位,所以才会登基十余年,却连一个儿子都没有,老天爷要他断子绝孙。
屡抓屡禁,却止不住传言。
大臣们也拿此事来逼他多宠幸后宫,绵延子嗣。
萧叡听了那么多年,早就不痛不痒,只当左耳进右耳出。
这个过于寒冷的冬天,也让复哥儿的病情恶化,他在床上渡过了大半个冬天。
水路一开,秦月就带着复哥儿上京,他们住下之后,她写了封信,照着宁宁说的把信送到了国公府。
最近天冷,宁宁让她的闺蜜都住在宫中,国公府的大小姐一周才回一次家,她收到信,发现是给宁宁的,过两日再带进宫。
如此,一番曲折,宁宁才知道复哥儿进京求医。
她立即去找父皇,说想出宫去见她在江南交的那个小伙伴。
萧叡一听便知是指怀袖。
萧叡心里已经愿意让她去见,还要故意说:“你想给他治病,把太医遣去就是了,何必亲自去呢?你是公主,若有不测怎办?”
宁宁最近越来越喜欢和他顶嘴,低着头,绞着帕子,没好气地说:“我就想去。我想见见他。”
又说:“我还想见见他的娘亲,我一见她就觉得亲近。”
萧叡道:“只能去半日,见了就回来。不能乱走,让侍女紧跟在你身边。”
宁宁脆声应下。
隔日,她乘一顶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悄悄出宫。
萧叡换了一身暗卫的衣服,跟一众暗卫一道,悄悄随在女儿身后。
宁宁不知道她要去见的是自己的娘亲。
他却知道自己想见怀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