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烂额、并掘地三尺搜刮造舰经费的那段时间里,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而他们的战斗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是相较于德国的正规野战部队,其各级军官和兵员的素质也是毫不逊色,其在枪法上甚至还要胜过德军一筹!如果没有这支英国远征军的相助的话,法军不仅在兵力上没有发动反击的资本,其第五、第六两个集团军之间所存在的空隙、也必将注定了他们的反攻只能是失败这一种结局!
在这种情况下,霞飞也只能强自按捺下了心中那激涌的怒意。这一次他的游说显然是做了一番功夫的,说话并不像平时那样简明扼要,而是感情激动,滔滔不绝。“决定性的时刻已经到来。进攻的命令已经发出,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为了拯救法国,就是剩下最后一连法军也要投入战斗。”霞飞双目绽光,直视弗伦奇的眼眸说道,“我不能相信英军在如此紧急的关头会推卸它的责任……对于你们的不参加战斗,历史将会作出最严厉的审判。”
面对霞飞急切的催促请求,弗伦奇微微开始有些动摇了。过不多时,巴黎卫戍司令的加利埃尼竟然也出乎意料地来到了这里。见到场中霞飞那宽厚的身影,加利埃尼眼中有感激之色闪过:远在夏蒂荣的霞飞,定然是因为他所提出的反攻计划才兼程近两百公里,前来默伦为他的进攻部队寻求侧翼掩护的援军的。加利埃尼再不迟疑,当即便加入了对弗伦奇的游说阵营。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弗伦奇的口风终于在两位法国陆军的巨头面前放缓了下来。他向二人提出,如果法军的第六、第五集团军能率先发动攻势,确保位处中间的英国远征军的左右两翼不被德国人包抄的话,那么他的军队便会在明日展开反击。虽然这个条件仍旧是妥妥地卖队友,但能让弗伦奇答应与法军一同行动,已然是让霞飞和加利埃尼松了一口大气。
由于时间紧迫,未进午餐的霞飞又乘车匆匆返回了夏蒂荣指挥部。此时,正是克鲁克的军队躺在阵地上白日入睡、恢复他们那崩溃般的体力的时候。他签署了准备在翌日清晨的军号一响,就向部队宣读的命令。这一次的措辞平淡,甚至于近乎陈腐,然而其所传达的信息缺失严肃坚定,毫不妥协:“现在,战斗已经打响,国家安危在此一举。人人必须牢记,现在已经不是再往后推的时刻了。必须全力进攻,击退敌人。部队如果感到不能前进,则必须不惜代价坚守阵地,宁死不退。在当前形势下,绝不容许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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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清冷,将潺潺流动的塞纳河水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纱衣。河岸两旁,高楼建筑影影憧憧,黯淡无光的它们如同一头头匍匐在黑夜当中的荒古巨兽,在不同的角度下呈现出交互搭叠的诡异景象,令人心中发怵。此时的巴黎,已经完全失去了她和平时期那辉煌壮丽的景象,变得沉肃、凄冷、死寂、而又压抑。
香榭丽尔大街上,最后一队法军士兵正朝着城东方向迈步前进着,马蹄哒哒轻响,车轮辘辘嘶鸣。巴黎卫戍司令加利埃尼站在一处道口,正默默凝视着这些即将踏上反攻征程的军队。夜风拂过,将他的衣袂吹得飘舞翻飞。头戴圆形军帽、全身军装笔挺的第六集团军司令莫努里缓步走到加利埃尼身边,沉声问道:“将军,万一此役遭到挫败,我们可还有最后的撤退路线?”
加利埃尼眼中流露出黯然的神色,徐徐道:“我们已经无路可撤。只求上帝庇佑法兰西,于此役中击退万恶的德国侵略军。而一旦大难临头、德国人对我们形成了突破,那么我将在此,与法兰西的首都一同湮灭。”
莫努里没有开口,只是有热泪在眼眶中滚动,双肩也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加利埃尼拍了拍他的肩膀,哑声道:“作为法兰西的军人,能为保卫祖国而死,这是我们至高的光荣。拿出你们的冲动与勇气,去和德国人战斗吧!”
莫努里含泪点头。他右臂举起,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一支细微却清晰的激昂马赛曲,便在军乐队的演奏中,于夜空里远远传荡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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