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中宣称:如果骑兵遇上了架设在堑壕中的机枪,那么他们的唯一作用就是下马来为步兵烧饭。这种言论使英国陆军高层怀疑汉米尔顿在远东呆了几个月,是否被前线的连天战火摧残得失去了本心。一位陆军部军官在对众人的谈论中便表示:“……讨论这一战场报告毫无意义,可怜的汉米尔顿先生神志不清。”
英国陆军尚且如此,崇尚殊死进攻的法国陆军就更无需赘言了。为了一举夺取提翁维尔,吕夫为这支从阿登山林中突然杀出的奇袭部队配属了一个师的骑兵部队;然而这支部队在德军的堑壕防线面前却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只能成为德军机枪的最佳标靶。此前的山麓战役中,法军骑兵就曾被德国机枪打得狼奔豕突,血流成河;只是由于他们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且炮火协同得力,这才一路冲到提翁维尔城下。而当德军构筑了完善防线之后,骑兵这一落后于时代的军种的弊端便登时显现无疑;激战半晌,法军骑兵尸体山积,濒死的战马在滚滚血泊之中抽搐挣扎,痛苦凄切的眼神显得是那么的令人揪心。
炮火怒啸,在德军阵地上轰然炸响。相比于法军骑兵的悲剧,他们的步兵突袭却是极具威力。伴随着75毫米大炮的掩护轰鸣,时而匍匐在地、时而向前奔跃的法军步兵冒着德军的枪林弹雨,朝着德军阵地层叠推进。尽管有零星的照明弹作为辅助,但夜间作战同白天还是有着巨大的差别,德军官兵对法军步兵的打击力远不如亮堂一片的白昼来得有力。过不多时,红蓝色的浪涛便渐渐踏着袍泽的尸体涌到了德军阵地跟前;密集的步枪射击间,将数十名没有胸墙掩护的德军士兵砰然击倒。在硬扛了一番连续密集的手榴弹爆炸之后,部分地段的法军官兵竟然在夜幕、炮火和己方骑兵的吸引仇恨下,如同山麓战斗中一样跃入了德军的第一道堑壕,德军原本严密的堑壕防线登时出现了好几个漏洞和缺口!
见此情景,菲利克斯不由得惊怒交集。自己的第37步兵团,就是被法国人突破第一道堑壕防线后用人海战术给击溃的;此刻再度见到法军突入己方阵地,心中的愤怒焦虑更是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再不迟疑,当即下令部署在后方的预备部队立刻出击。
枪声密集,爆炸如惊雷般连绵不断;红紫缤纷的光芒冲天炸射,夹杂着德法两军官兵的怒吼与惨嚎。后方的德军火力枪口回转,开始朝着被法军突破的缺口猛烈射击;而德军的后备队则如同坚盾铁锤,快速汇集,同法军在蛛网般密集的锯齿堑壕中展开近距离的殊死搏杀。烈火冲天,刀光剑影,幽深的堑壕成为了双方无数官兵的埋骨之地。
菲尼接连刺死两名法军士兵,躁动的热血在胸腔中滚滚沸腾,双目尽赤。眼见堑壕拐角处冒出一个红裤子,他登时想也不想,大吼一声,奋尽全力将染血的刺刀向前方刺去。然而这名法军士兵极是敏锐,瞬间举枪格挡;只听“咔拉”一声大响,lebel步枪的枪身被刺刀捅成两半,木屑乱飞。法军士兵身体偏折,借助这股大力瞬间闪避而过,他倏地抽出腰间用来切割物品的小刀匕首,银光一闪,径直抹向菲尼的咽喉。
由于先前用力过猛,大惊之下的菲尼来不及闪避,只能将身躯微微一偏。鲜血激射,右肩传来一阵仿佛被切断了的锐痛,疼得他眼泪都为之掉了出来;整个右臂都仿佛不听使唤了一般,手中的步枪倏然落地。面对再度刺来的锋利匕首,剧痛攻心的菲尼竟是全然不闪不避,倾尽全力朝着法军士兵当胸猛踹而去。
血花飞溅,菲尼腰肋再度被匕首刺穿,而法军士兵也被踹飞倒地。菲尼狂吼一声,左手拾起步枪向前刺去。然而受伤在身的菲尼,其行动已然大不如刚才那般敏捷;法军士兵连忙用一个懒驴打滚避开了这夺命的一击,而后快速跃起,将手中的匕首刺入了菲尼的后心,直没至柄。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整个身子向前轰然倒去。
他眼前赤红一片,模糊不能视物;胸口处传来爆炸般的剧痛,无法呼吸,周身的力气更在快速离他而去。前方失守的堑壕中隐隐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残存一丝意识的菲尼知道,这是法国人即将推进到此的声音。他颤抖着伸出左手,摸到腰间的手榴弹,而后用尽这具身体的最后一份气力,拉开了其中一个的底部保险。
数秒钟之后,雷鸣般的爆炸吞噬了一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