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上辛辛苦苦多少年,转业后在地方上辛辛苦苦又是多少年,又那么提拨贺译民,给他铺路,可是贺译民呢,明知道上面要调自己,还不跟你交底儿,让我跑那么多他,别人可以恩将仇报,我为什么就不能当白眼狼?”
显然,俞敏还在为张开没有调到京市而耿耿于怀,对于她栽赃苏煜的事儿,到现在,她还是一点愧疚之情都没有呢。
看陈月牙进来,张开示意俞敏别说了,俞敏本身心脏不好,看见陈月牙来了,毕竟丈夫的职位给贺译民抢了,陈月牙不就是她的仇人了?
“哟,陈月牙,你是来看笑话的吧?可真是,张开辛辛苦苦,把贺译民从清水县调上北京,贺译民转过来耍了他一道,你们俩口子还一直拿我当傻子看待。”俞敏说着,手里的水杯一歪,那意思是想泼水?
陈月牙下意识把闺女往怀里一揽,转而说:“既然你觉得是贺译民和我骗了你,那我应该找我们的麻烦啊,干嘛跑去找人苏煜的麻烦,苏煜哪惹你了?”
……
“你这是见柿子就捡软的捏,觉得苏煜好欺负。”见俞敏不答话,陈月牙又说。
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俞敏,又瘦又苍白,给病痛折磨的非常可怜。
但是,回想一下,超生曾经为了救她而拨了一根小须须,然后变成小哑巴,为了能说话,又坐在火炉前,努力吃罐头的样子,陈月牙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孩子一根须须,真是白给她了。
“你自己曾经还经营商场呢,你自己不也知道,走后门,托关系,一个小商场都得倒闭关门,怎么一到官场上,你自己也相信钱就是敲门砖那一套了?不但给钱,还陷害人,俞敏,你是得给起诉的你懂不懂?”陈月牙可不管她会不会被自己气死,再问。
俞敏的事儿,是自己干的,至少事发之前,张开和俞老书记都不知道。
当然,张开和老岳父俩,这会儿正尴尬着呢,而且是特别尴尬。
尤其是张开,事实上,俞敏还收过别人一些送的一些东西啊,钱之类的,全是由他来还,这些烂债,他身还背着一大堆呢。
但是,妻子病这么重,你又怎么好拿那些事情去怪罪他?
“小陈同志,俞敏深刻认识到错误了,那笔钱我们做主,就说是俞敏借给苏煜的,只要苏煜那边谈好,我们尽量配合,好不好?”张开说。
对于一个躺在床上的病人,陈月牙也没什么好责备的,主要是想替苏煜和付敞亮出口气,再就是,协调一下这件事情,说成是借款,组织不就不追查了嘛。
虽然说那帮知识青年想闹的乱子已经平息下去了,但是,付敞亮工作能力那么突出,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他爸还是部长,总不能因为俞敏这么做鬼,就让付敞亮去坐牢吧。
“那行吧,我们走了,张局,我把苏煜那边协调好了再来喊你。”陈月牙于是说。
就在陈月牙和超生要出门的时候,俞敏突然攥起胸膛,满脸冒着汗珠,显然,她特别难受。
超生回头,也看着俞敏呢。
陈月牙问闺女:“走不走?”她是怕闺女要滥施好心,又去给俞敏拨须须。
但是,正所谓医者父母心,像超生这样的孩子,看到有人陷入危险,或者痛苦之中,想帮一把,那是下意识的。
不过好在医生很快就进来了,而且,俞敏痛苦完,又觉得自己舒服了,躺到床上睡着了。
俩母女从医院出来,超生还挺操心张津瑜的:“妈,张津瑜眼看要高考了,他妈妈变成这样了,可怎么办啊?”
“那你刚才看俞阿姨难受的时候,为什么不拨一根自己的小须须呢?”陈月牙问闺女。
超生摇了摇手:“妈妈,我的小须须现在可不敢乱拨哦,因为我马上要高考啦,拨了须须精神不好,要很多时间来养须须,那样就没有精力学习啦。”
就说嘛,这小丫头,乖巧是乖巧,但是也分得清轻重。
这两年她要高考,可不能乱分心。
“想吃什么糖,妈给你买一点儿?”爱糖的小人参,现在要高考啦。
不说实验中学,北京好学生如林,而超生呢,又还因为贺译民非得按正规章程办事儿,没给几个孩子调北京户口,超生的录取分数线,可是河北的分数线。
这跟本地学生,就把差距拉开了。
河南河北,那可是录取分数线最高的地方,超生很可能分数比全班的同学都高,但是,却不一定能达到录取分数线呢?
“妈妈,我不想吃糖啦,我还想去趟录像厅,行不行?”毕竟事情解决了,超生胆子大了一点,摇着妈妈的胳膊问。
进录像厅?
那怎么行?
“不行。”
“可是我特别想看《英雄本色》。”超生继续摇着妈妈的袖子:“还有,录像厅的老板答应送我一只狗呢,我还想那中小狗。”
“想养狗?可以啊,我让你大伯回农村,把老家看门的那条大黄给你牵来,怎么样。”陈月牙说。
什么叫代沟,这就是妥妥的代沟啊,超生想养狗,是因为录像厅老板家的狗好看,可不想养农村看门的大黄啊。
大黄还喜欢吃屎呢,养着多没面子啊。
俩母女的争论,当然以陈月牙不准超生去录像厅而结束了。
再说衣帽胡同。
小老八的日子,最近不可谓不逍遥自在啊,因为张津瑜连番吃瘪不说,最近连胡同都不敢来了。
而且,今天还发生了一件大喜的事儿,那就是,张津瑜送来了一条狗,一条超可爱,肉乎乎,小腿腿短短的,摸起来绵绵的,简直不要太可爱的狗。
张津瑜虽然讨厌,但狗可不讨厌,老八当时黑着脸就收下了。
“小盛哥哥,你看这狗可爱不?”
“可爱!”盛海峰说。
盛海峰要在家休息半个月,半个月后,他就得赴上海去工作了,最近几天正好闲着,正在做一个手工的小玩艺儿,忙着打磨自己的小玩艺儿呢。
“这狗,是张津瑜刚才送给我姐哒,那家伙总想骗我姐谈恋爱,哼!”小老八摸着狗,又说。
所以,可怜的张津瑜,他妈妈干的坏事儿,差点就激起了一场浩劫,流血的变故,虽然说没给逮起来,但是,他自己心里有愧,不好意思再见超生,于是,把录像厅的狗要来,悄悄放到了超生家的门口。
张津瑜那小伙子,其实挺有情有义的。
是个好孩子。
“他还跟我说,让我告诉我姐,要好好学习,准备高考,他会在大学里等我姐哒。”老八又说。
盛海峰抬头摸了一下狗,又摸了一下老八的小脑瓜子:“那你可要盯好了,让她好好学习,不要让她再四处乱跑啦。”
“小盛哥哥,你能不能辅导我姐写作业呀,要不然,我担心那个张津瑜他还要来。”老八又说。
盛海峰断然摇头:“不能。”
事实上,超生现在也才15岁,而河北的录取分数线,是特别特别高的,真要考外国语学院,很可能别的地方的孩子,轻轻松松就能考上,但超生得费九牛二虎之力。
这时候,张津瑜的策略反而是对的,送她一条小狗,让她保持心情舒畅,能专心,认真的学习。
至于辅导,专业课超生确实不需要,于其整天有人在打扰她,倒不如让她心无旁鹜的去学是最好的。
“我再过几天,就得去上海啦。”盛海峰再笑了笑,直起腰说:“走,咱给你姐的狗,买吃的去。"
这条狗,盛海峰得教老八好好儿的,替超生喂的胖乎乎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