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一层的,层次分明。
这个老板应该是种花高手,想要处理好花香的层次感,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是很多香薰和香水的专业调制师才有的本事。
为什么大牌的香水受欢迎?因为它的层次感分明,第一味道,第二味道,一层一层,就好像揭开神秘礼物一样,让人心驰向往,让人对未知充满兴趣,而且,从来不会出现串味或者喧宾夺主的失误。
这是很多劣质香水,或者说一些小牌子做不到的。
陈白羽喜欢这种层次感分明的香味,“舒服。”私房菜馆里面的院子也布置得错落有致,不多一分,不少一分,视觉味觉都刚刚好。
陈白羽对这个私房菜馆很满意,更满意是传出来的浓汤的味道。
从小道上走过,脚边全是夜来香的小白花,然后就是脚下生香的错觉,让人想要来往多走两趟。
陈白羽弯腰认真看才发现,原来茶树下面还有一层小小的粉红色的小野花。粉粉的,小小的,好像不经意间的点缀。
有白花的夜来香掉落在粉色的小野花上,粉白相映趣。
很美。
陈白羽对这个私人菜馆的菜式有了期待。
包厢很粤式,旁边摆放着的小零食也很粤式。陈白羽靠窗坐下,就能看待窗外的夜来香还有茶树。
茶树的树枝上还挂着小小的一闪一闪的彩灯,好像错乱陈萤火虫,或者像从天上落下还没有来得及消散的流星。
“很惬意。”陈白羽靠着墙,摸了摸红木椅子,“不错。”
“这样一家私房菜馆要投资很大吧?”一桌一凳都是精品,不管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真不错。”陈白羽很喜欢,如果这里的菜式不错,菜价也不贵,以后可以常来。在京都想要吃到正宗的粤菜并不容易。
“听说这里的老板是粤菜大师的传人。”
叶硕的一个生意伙伴听说他想要请人吃粤菜的时候推荐的这家菜馆,说味道很好。
据说,这家店的老板就是广东人,父亲是做粤菜的大师傅,爷爷也是做粤菜的大师傅。
老板也继承了父辈的天赋和手艺,做得一手好菜,特别是海鲜。
“我尝尝。”陈白羽期待的心蹭蹭上升。
“我朋友是北方人,自从吃了这里的粤菜后就常来。最重要的是,价钱合理,不像其他的私房菜馆那样漫天要价。”
在叶硕还是叶家少爷的时候,在叶家还如日中天的时候,他是好几个私房菜馆的座上宾。
但自从叶家倒了后,那些私房菜馆就不再接待他。
有一次,他受朋友邀请去一家私房菜馆吃饭,被人拦在了外面。从那以后,他宁愿吃街边小摊也不到那些私房菜馆去。
狗眼看人低的恶心玩意。
他有钱给路边摊大笔小费,也不愿意再去这些捧高踩低的私房菜馆。
恶心吧啦。
再后来,他做生意赚了钱,那些私房菜馆的老板又给他送优惠券。送优惠券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希望他能继续到私房菜馆消费。
想想就觉得好笑。
不过,他也没有把优惠券往外推,而是收了下来。他已经不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扬着下巴说要给谁谁好看的小少爷了。
曾经的白眼和鄙视,曾经的冷言冷语让他学会了人情世故,学会了虚与委蛇。
有些人,有些事,不必较真。
当然,很多人和事,也不能较真。
京都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看似好像能随便拿捏的环卫工人背后可能就是某个大人万物。
街上看似无依靠的小摊贩可能是某个大人物的亲戚或者老乡。
得罪一个人,就可能得罪他身后的一片人。
看不起一个人,就是看不起和之相关的很多人。
以前的叶硕不懂,活得随心所欲,却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言行无忌为叶家找了多少祸。
有这么多的不孝子孙,叶家还能坚持这么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叶家和顾家诸家交好,三角好友。
否则,叶家可能早就被人吞了。
想起曾经,叶硕面色有些青白。
幸好,他还年轻,还来得及,还能改正。
最先上的汤,被熬了快三个小时的老火靓汤。
老火靓汤最讲究火候。
“远远就闻到味道了,鲜,甜。”是材料最原始的甜,而不是调味料的甜。
只是闻,陈白羽就知道这绝对是熬汤小能手。
叶硕看陈白羽高兴,也跟着高兴。
其实,叶硕喜欢吃辣,所以粤菜真的不是他的菜,总感觉粤菜的口味太淡,不适合他。
选择这里,不过是因为陈白羽喜欢粤菜。
而靳四新也在广东生活了几年。
这家私房菜馆的菜做得很好,陈白羽吃得心满意足,肚子都鼓起来了。
真的太丢脸了。
一边感慨自己在丢脸,一边吃一口刚刚送上来的芒果布丁。
“好吃。奶香和芒果很完美的结合。”陈白羽闭上眼睛,一脸的享受,“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好味道的芒果奶布丁了。”
“好吃。”
“能打包吗?”陈白羽不太好意思的打了个饱嗝,真的太饱了,喝一口茶水压压。什么叫饱到想吐?
这就是。
什么叫饱到想吐还想要吃?
这就是。
这顿饭主要是叶硕为了给靳四新赔礼道歉,请求他原谅自己当年的无知和愚蠢还有跋扈。
陈白羽走了出去,散步,消食,把空间留给叶硕和靳四新。
叶硕是真的希望能得到靳四新的谅解。
赔礼酒。
鞠躬。
叶硕把姿态放得很低。
靳四新看着在自己面前九十度鞠躬的叶硕,眼眶有些红,说不恨是假的。怎么能不恨?
他姐姐因为叶硕而被董欢欢设计,被董欢欢的大哥逼死。他的父母,也因为董家而死。
而这一切,都因为董欢欢有叶硕这个男朋友。
当初走投无路的绝望,靳四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被叶硕打伤,卷缩在小巷子里,感觉着生命流逝的痛苦,也不会忘记。
但是,叶硕......
“就这样吧。”靳四新原谅叶硕,有很多一部分陈白羽的原因。陈白羽是顾延年的亲孙女,而顾延年和叶家交好。
现在是叶硕自己出面,请求原谅,他有后路。
但如果是叶家找顾延年出面当说客,他可能连拒绝的机会都不能有。
人活在世上,总是有很多为难的。
“以后,我们就是商场上的对手了。”至于鹿死谁手,就看谁的手段更高一筹了。
当然,如果有利益可图,也不是不能合作。
长大了,世界就不是非黑即白了。
人,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不是好人就是坏人。
有时候,为了利益,好人也能算计。有时候,为了合作愉快,坏人也能握手言欢。
靳四新和叶硕的手握在一起,看向对方的眼神都有些意味不明。叶硕眼里有愧疚,也有解脱,靳四新眼神深幽,看不见底。
陈白羽在院子里走,看看茶树,看看夜来香,看看小野花。
陈白羽弯腰摘一朵夜来香,放在鼻翼下闻了闻,今晚的夜来香煎蛋用的夜来香应该也是在院子里摘的吧?
可惜,没有酸草的小花,否则,夜来香煎蛋的味道应该会更好。
也不知道叶硕和靳四新谈得怎么样了?
陈白羽有些无聊的走来走去。
正无聊着。
陈白羽摘一朵粉红色的小野花别在耳朵边,她在农场的时候,遇到好看的小花也会摘一朵擦在头发上。
农场的妇女喜欢用新鲜的野花当头花用,平时见到好看的野花就会随手摘一朵,然后别在头发上。
这些都是小习惯,陈白羽也喜欢。
每次上山,看到漂亮的小野花就忍不住的摘一朵。
直到把花别在耳朵上后,陈白羽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里不是农场,是京都。她的行为很‘土包’。
“噗。傻子。”一个路过的年轻女人鄙视的白了陈白羽一眼。
陈白羽看过去,不认识,不理会。
叶硕和靳四新从包厢里面走出来,两人面色平常,看起来就像没有什么交情却又认识的两个人。
两人之间是明晃晃的隔离和疏远。
不过看到叶硕眉宇间的放松,陈白羽想,这顿饭的目的应该达到了。
三个人从菜馆里走出去。
看叶硕和靳四新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陈白羽也懒得活跃气氛。只是没想到,会在菜馆外面遇到董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