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167，四哥的选择

灯红酒绿，农场的山清水秀，各有不同。”但陈白羽更喜欢农场的山清水秀。

    当然，她也曾经像很多很多的农村年轻人那样向往外面的世界，想要走向城市的灯红酒绿。曾经有一段时间，她很喜欢城市街头的喧嚣，热闹，繁华。

    但过眼云烟后，她发现，她更爱的是农场的幽静环境，是那青山绿水，是那虫鸣鸟叫的春天，是那大片沉甸甸金黄的夏秋......

    当失去，当一切再也回不去的时候，她发现，她关于美好的所有回忆统统和大唐农场有关。

    “早睡早起，身体好。”陈白羽一直觉得农场的人身体之所以比城里的人要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农场人的生活作息很规律。

    “的确。而且，农场人吃的都是田里地里出产的。不像城里人这么杂。”陈辉年看了一眼旁边小摊上的油炸品，那一锅油也不知道炸了多久，感觉都已经变黑了。

    “其实，京都还是有很多好吃的。”陈白羽虽然知道很多垃圾食品不能多吃，但她就是忍不住的嘴馋，想要尝一尝。

    相对来说，陈辉年就要自律很多，对一些不提健康的食品，他从来都是拒绝的。自制力，陈白羽自叹不如四哥。

    陈白羽看着旁边的一个臭豆腐的小摊出神，吞了吞口水，然后移开视线。告诉自己，刚刚吃过饭，不能乱吃东西。

    再说，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不能再吃东西。

    不健康，会发胖。

    陈辉年看着陈白羽的小眼神，勾起嘴角笑了笑，虽然小五是个小馋猫，但自制力还是有的。

    陈白羽和陈辉年在说京都的吃食，还有其他一些景点，陈一元则在和李白说黄家的事情。黄家的事情因他而起，所以他想要确定黄家不会再有伤害他家人的能力。

    “当你站高的时候，别人会把权利送到你手里。但前提是，你有要能力守得住。”

    陈一元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他更喜欢踏实的呆在实验室里，他喜欢那种被不打扰的环境。

    但是，他也不是傻子。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也明白自己的缺点。

    “你和小四兄弟联手，以后这京都会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陈一元点头，“我明白。”

    “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他老了。自从回到京都后，心态就变了，突然的觉得自己老了，有些了沧桑感。

    他还是更适合农场的生活，也更喜欢农场的生活气息。

    喜欢每天从层层叠叠的山峦里升起的太阳，喜欢看太阳慢慢的从一座有一座山顶落下去。在农场待久了，有些不习惯京都的繁华和喧嚣了。

    要是在农场，现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睡觉了吧？

    “李白叔，你一点也不老。”李白叔虽然已经四十多了，但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左右，保养得好。

    “阿祖说农场的水养人。”陈一元笑了笑，阿祖说，在外面过得不好，或者累了，苦了，痛了就回家去。

    农场的水甜，喝一口就能忘记所有的烦恼和忧愁。

    其实，让他忘记烦恼和忧愁的不是农场的水，而是亲人的笑容。

    突然，一辆小轿车停在他们前面。

    一开始，陈白羽还以为是李家人，没想到从后座上走下来一个大概六十多岁的男人，秃顶，肚子突出，油腻。

    标准的地中海啤酒肚老男人。

    带着皱纹的脸上油光泛滥，有点恶心。

    那塌塌的鼻子能让人清晰的看到从里面伸出来的一小撮鼻孔毛。

    辣眼睛。

    陈白羽感觉胃口在翻滚，太恶心了。

    这人应该认识李白，直接走到李白面前，打量李白的目光好像一个长辈。

    带着怀念，也带着感慨。

    就好像一别多年再重逢的老朋友。

    如果不是对方的形象太猥琐，陈白羽觉得此事应该配乐《朋友》或者《重逢在街头》。

    李白朝着对方笑了笑。

    老男人也咧嘴笑了起来。

    一笑，鼻子更塌了，鼻孔毛更突出了。

    陈白羽没由来的不喜欢这个人身上的气质，总感觉这就是一个老不修。

    猥琐。

    不知道为什么，陈白羽肯定这绝对不是李白的爷爷。

    果然，李白开口打招呼，“穆老，好久不见，身体还好吧。”

    “呵呵。好。好着呢。二十年不见了，你呀。就是太倔强。”穆老伸手拍了拍李白的肩膀，“一起坐坐？”

    李白摇摇头，“不了。孩子们还早睡。”

    “呵呵。也是。”穆老撇了一眼陈白羽三兄妹，“我没带见面礼。”

    见李白没有介绍的意思，穆老也不多问。当然，在找李白之前，他就已经收到了大概的信息，知道这三个孩子和李白都没有血缘的关系，但李白却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照顾和宠爱。穆老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和李白。

    只是，一切都已经久远了。

    “穆老，有事吗？”其实李白已经猜到穆老为什么来找他，为了黄家。

    突然的，李白想起陈小五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岁月就是一把残忍无情的杀猪刀，能把人变得面目全非。

    “呵呵。”穆老笑了笑，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我想和你谈谈黄家的事情。你知道的，我家那位......”穆老突然的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突然想起，他二婚的时候，李白已经到乡下去了。

    “我二婚的妻子是黄家人。”穆老说的直白，就是希望李白看在曾经的交情上放黄家一次。

    黄家所有的产业都被打压，小妻子在家里哭哭啼啼的求着他。没有办法，他只能过来走一趟，否则家无宁日。

    李白笑了笑，“穆老，这件事已经不是我能做主的了。”现在打击黄家这件事，是顾延年主导，朱瑞落井下石，还有一群想要分一杯羹的人。

    即使现在他说放过黄家，也已经来不及了。

    李白的眼神有些冷，也有些悲哀。

    曾经让他尊敬的穆老，教会了他很多的东西的穆老已经变了。谁能想到，曾经严肃的穆老会娶一个比他小了快四十岁的黄家女？

    呵呵。

    活久见。

    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李白刚会带京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些不敢相信，但这就是事实。而现在看着穆老本人站在面前，李白肯定，这已经不是那个值得他尊敬的穆老了。

    穆老已经被糖衣腐蚀了。

    以前每天雷打不动的锻炼，每天不管刮风下雨都骑着单车穿梭在街头小巷一心为民的穆老已经变了。

    他的衣服，他的车，他的司机无一不在展示着他手里的权势和钱财。

    李白心里微微的有些失望，但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穆老愣了一下，“我知道。”穆老看向不远处的陈白羽，顾延年会出手是因为这个小女孩，软萌，可爱，一双大眼睛特别的亮，好像带着水雾，干净得带了一丝傻气。

    “我也不为黄家求情。”在来之前，他就明白，求情已经没有用了。黄家能被瓜分的都已经被瓜分了，剩下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如果不是小娇妻实在闹得太过，他也是不会过来走这一趟，浪费他和李白的人情。想到小娇妻闹腾的手段，穆老微微的叹口气。

    闹一次两次是生活情趣，觉得而可爱有朝气，但是闹多了就觉得烦了，累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娇妻闹腾的时候，他就莫名其妙的想到曾经贤惠的妻子。

    哎。

    如果不是妻子去世，他也不会再娶。

    娶了个小祖宗回来。

    现在还要为了个小祖宗而浪费和李白的人情。

    李白眉头紧皱，既然不求情那来干什么？李白很疑惑。

    陈白羽也有些好奇，原来是为黄家求情的。只是，这个老男人，不会就是大家所说的黄家的女婿们之一吧？

    “我想把黄家留在京都。”顾延年对黄家出手，他拦不住，也不会拦，但是把人留在京都还是可以做到的。

    “可以。”李白想了想，最后同意。

    他和穆老都明白，他这次的让步就当还了穆老曾经的恩情，以后再打交道，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了。

    “谢了。”

    “你以后一直呆在京都还是？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到我家吃个饭。”

    “过几天离开。”

    至于离开京都会去哪里，李白并没有说。

    至于吃饭，那就更不可能了。

    如果是以前的穆老太，李白回去。

    但现在，穆老再婚，娶了比儿子还要年轻很多的小妻子后，李白就不可能再到穆老家去。以前，穆老太在的时候，李白常去穆家吃饭。

    那时候物资紧缺，想要吃一口肉并不容易。

    但他每次过去的时候，穆老太都会把藏着的腊肉拿出来，也不炒香，就用来煮白菜。想在回想起来，那就是他吃过的最好的腊肉。

    后来，他去了农场，就再也没有吃过腊肉。

    因为农场属于广东，而广东人喜欢新鲜的肉。所以什么腊肉，熏肉之类的，广东人很少吃，也很少做。

    在农场的二十年，他从来没有吃过腊肉，熏肉之类的东西，也慢慢的变了口味，变清淡，变得喜欢新鲜的食物。

    即使冬天，也会有各种新鲜的青菜，这是京都所没有的。

    京都的冬天不是白菜，就是萝卜，然后用来煮腊肉或者熏肉。虽然现在生活好了很多，但腊肉熏肉还是很多人餐桌上的奢侈品。

    在农场生活惯了，倒是有些不习惯京都的生活方式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突然的有些想念穆老太的腊肉煮白菜了。那个善良而又贤惠的女人，辛苦了一辈子，却在能享福的时候撒手人寰。

    所以啊。

    女人还是要多爱自己。

    否则，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就成了别人的了。

    自己舍不得享福，到头来却让别人的女人坐享其成。

    傻不傻？

    也不知道穆老太死的时候是否想过自己的丈夫会娶一个比儿子还要小的女人回来享受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如果知道了，应该会后悔曾经的付出吧？

    “我倒是有些怀念腊肉的味道了。”

    穆老微微一愣，朝着李白点点头，然后脚步有些狼狈的上车离开。

    一句腊肉，让他想起了曾经勤俭节约的妻子，那个有一口肉舍不得吃，全部留给他和儿子的妻子。

    那个结婚几十年，从来没有为难过他的妻子，从来没有利用过他的权利谋私利的妻子......突然的，眼眶有些发热。

    突然的，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儿子女儿在他二婚后再也没有回过家。

    “李白叔，这是谁？”看样子应该不是朋友。

    “曾经的忘年交。”在李白还年轻的时候，穆老教了他不少东西。在他心里，穆老相当于半个父亲的重量。

    只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

    对他好的穆老太已经不在了。

    穆老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值得尊敬的穆老了。

    “黄家不会离开京都。”既然答应了穆老，李白肯定就不会再对黄家穷追猛打，但黄家想要凭着几个女婿东山再起也不可能。

    当然，有得力的女婿在，黄家的日子也不会太艰难，但也绝对不可能还有以前的日子。

    有哪些女婿在，别人明面也不敢随意的痛打落水狗，会给黄家一个喘息的机会。

    只是从天堂到地狱，也不知道黄家人能不能接受。

    “其实，留在京都最好。”

    陈白羽一向都觉得死是解脱，只有生不如死才是最难受的。因为她尝试过生不如死的痛，所以，很明白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难，更痛。

    看黄家人平时嚣张跋扈的样子，应该会有不少的仇人。虽然，有得力的女婿护着，别人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他们麻烦，但小打小闹，时不时的恶心一下，这是不可避免的。就不知道黄家的人能不能接受这种落差了。

    曾经高高在上随意奚落别人的人，现在成了落魄的被奚落的一方，这种心理落差的打击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看黄家的人应该也没有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最后不过是吵吵闹闹，互相埋怨，然后一点点的消耗女婿们的感情值。

    如果黄家离开京都，到小地方去，靠着京都的女婿的名号是绝对没有人敢惹，生活肯定会比留在京都舒心。

    可惜，黄家选择留在京都。

    陈一元和陈辉年都不傻，很快就明白其中的道理。

    是在京都当小蚂蚁，还是回小城当老虎？

    黄家人选择了留在京都当小蚂蚁。

    虽然有女婿护着，但也不可能再活得像过去一样随意。

    呵呵。

    这样就很好。

    李白笑了笑，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黄家不会离开京都的。因为黄老爷子觉得只要有这些女婿在，就能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却不知道，他们的那些女婿也不愿意看着他们再次崛起，因为‘蛋糕’就这么大，多一个人分他们就少一份。

    与其帮助黄家起来，还不如把黄家的资源用在自己的身上。

    在利益面前，别说翁婿，就是夫妻都要反目成仇。

    “只是，可惜了穆老。”李白微微的感叹，然后给陈一元和陈辉年说起穆老这个人。既然陈辉年想要走那条路，那很多事情就要开始接触学习。

    李白用讲故事的方式给陈一元和陈辉年讲了穆老这个人的一生。

    穆老这个人身上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也有很多想要规避的地方。

    “辉年，你想要走这条路，就要多看别人的成名之路。别人是怎么起来的？怎么坐稳位置的？不仅仅是明面上众所周知的事件要知道，还要清楚暗地里不能见光的手段等等......一个人能够爬到高位，不可能只有光明没有黑暗......”

    “嗯。我明白。”陈辉年点点头。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要学会培养自己的帮手，自己的人......”

    陈白羽惊讶，“四哥？”

    难道四哥要走公职？

    他以前不是说不喜欢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吗？

    “嗯。”陈辉年点头，“想要挑战一下最难的职业。”

    陈白羽知道自己被黄蓉陷害让四哥看到了权利的重要，但陈白羽并不希望四哥放弃他喜欢的专业，放弃他曾经喜欢的生活方式。

    “四哥，你不打算做装修公司了？”

    “为什么要放弃？权和钱本来就是相互相成的东西。如果他选择钱，那肯定也是要找一个靠山的。当然，现在他选择了权，怎么可能会放弃钱？”

    “别傻想。”陈辉年摸摸陈白羽的小脑袋，“想太多，人会变傻的。”

    李白却笑了，“小五比你更适合这条路。”

    陈白羽不好意思的吐吐小舌头，做个鬼脸。

    是啊。

    陈白羽也觉得自己很适合。如果不是因为引进了L化工集团这个项目改变了她的一生，她真的会前途无量。

    “小五，说说看，你怎么看穆老？”

    陈白羽抿抿嘴，眉头轻皱，怎么看？

    从一个小小的街道办事员到现在的一部之长，应该也算是走上人生巅峰了。但从曾经的勤勤勉勉，苛刻律己到现在的利益至上，算是堕落吗？

    人生巅峰不算，他应该能走得更远，爬得更高。

    堕落？

    更加不算。

    不过是大环境的同化而已。

    唯一值得诟病的是，他把自己的堕落明晃晃的表现出来，然所有人看到。这是他不聪明的地方。

    不会掩饰自己的堕落，这是一个政治人不明智的地方。

    也正因为这样，他很难再进一步。

    “如果他一直坚持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想象，可能会走到更高的位置。可惜，他没有坚持下来。”

    陈白羽耸耸肩。

    李白点点头，看向陈辉年，“明白我为什么说陈小五更适合的原因了吧？”

    “你们看到的是应不应该被腐化，堕落。但陈小五看的确是另一面，腐化不重要，堕落也不重要，关键在于你掩饰的好不好，装得好不好？”

    “记住陈小五说的话：人生在世，演技是必不可少的。”李白拍拍陈辉年的肩膀，“少年，加油吧。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