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惧,那么可想而知,他要是不收敛这一身妖气,直接站在那些神僧高人面前,他们对他又该是何等的忌惮。
想想诸多影视作品中,身为反派的黑山老妖在张狂之后的下场吧。
他把狐狸放在膝上,抚了一下它的毛发,一手撩起了窗帷。
原本被隔绝于外的浓郁水气扑面而来。
被风吹进车厢内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袍,又沾上了他裸露于外的肌肤,然而神思一动间,被雨水打湿的迹象就消失不见。
风雨不摧者,谓之山。
女鬼见老祖不像是有意计较她方才的冒犯,此时也定下了心神。
“小女子名唤蓉奴,不知这位姐姐怎么称呼?”她的视线扫向被老祖置于腿上的红狐,然后笑着问道。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狐身上一丝妖气也无,但既然知道了老祖的身份,她如何猜不出这红狐应同为妖物。
早前就听闻这黑山老祖风流成性,身边环肥燕瘦相饶,从不缺女子陪伴,今日一见才知流言为真。
胡娘子却不敢回她话,她还记得方才她要开口向老祖言明此女子是厉鬼时,颈间被老祖不轻不重的那一掐。
蓉奴见胡娘子不吭一声不理睬自己,也没有生气。
她心里门清,论修炼年月,她不见得比老祖怀中的这只狐妖短,可对方有底气对她置之不理,不过是仗着黑山老祖的势罢了。
如果她与这狐妖易地而处……
蓉奴眼帘微垂,再次抬起时,她脸上笑意不变,像是丝毫不为没人搭理她而感到尴尬。
她抬手轻抚自己的鬓角,以免发丝被自窗外钻入车厢内的风吹乱。
车厢外仍雨水不断,乔衡观察了一会儿天气,说:“近来雨势不正常。”
蓉奴说:“可不是,明明不是多雨的时节,这雨断断续续的,就没个消停,不过倒是方便了我等妖鬼行走人间。”
乔衡看得比她更深些,像黑山老妖这种活了上千个年月的大妖,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在感知天象一事上,不必特地掐算,就自有一番天人感应。
以他所知所感,近来本该是连日无云的的大晴天,结果自他来到陵阳,已不知下了几场雨,初时还只是小雨,后来雨势愈发大。便是雨歇时,天空仅仅在放晴个几个时辰后,就又雾蒙蒙的笼上了一层灰纱。
“也不知本地是哪位龙王的管辖,此地气候如此反常,竟也不出来治理。”
蓉奴心中感慨,也就只有这等千年大妖才敢肆意置喙龙王的作为了。
随着乔衡这句话落下,车厢外忽地又一阵雷电大作,本就已黑压压的乌云似是又更厚重了几分。
胡娘子的两只耳朵服帖地垂了下去,乔衡揉了揉它的脑袋。
拉车的马匹瞬时乱了步伐,车夫艰难地拉住缰绳。他向车厢内喊道:“雨太大了,马儿不肯走直道,几位贵客记得扶好,别磕碰着。”
乔衡凝望着那穿梭在云层中的雷电,倾听着变得更加响亮了的雨声。
“如果说我一开始只是似有所感心存怀疑的话,现在我终于是确定了。”他边说边放下了帘幕。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蓉奴与胡娘子都不知他是在说什么。
蓉奴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
只见黑山老祖本该注视着窗外景致的双眼,已经看向了她。直到此时,在四目相对间,她才留意到那双眼睛的虹膜罕见的不掺杂有棕褐色,而是一片深沉的墨色。Μ.166xs.cc
不,他不是在与她对视。
他是在看向她的腹部。
然后下一瞬,蓉奴惊愕地低下了头。
只见一双肤色苍白,瘦削却有力的手直直地插进了她的肚子里。
为、为什么?
疼痛慢了半拍才蔓延至周身。
她尖叫着,然而声音莫名地被困在了车厢里,没有分毫传到外面。
当乔衡把手从蓉奴腹部抽回来时,他的手虚握成拳。
他把手慢慢摊开,只见一条细小的白蛇蜷缩在他掌心。那白蛇身上虽沾有污秽,但光影虚晃间,白鳞上隐约可见银色流光。
车厢外雷鸣立停,雨势骤减。
“龙君,现可安好?”
他的手上沾满血腥,眼中却似是含着慈悲。
竟一时辨不出其到底是妖是佛。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