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沈先生可还记得当年逼死了在下的好友,周严?”胡于明抿了抿嘴,接着一脸期待的看着沈无言,大有玩味之意。
沈无言怔了怔,也玩味的看着胡于明,轻笑道:“这又怎的说是我逼死的……胡公子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胡于明却也不多说,接着继续道:“第三件事,那便是我—胡于明,今天想让你永远留在二龙山,你看如何?”
沈无言连忙摆手,苦笑道:“我这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你让我待在这穷山沟里当山大王,我虽说也十分向往,但终究还是不太合适。”
“沈先生的确会装。”胡于明冷哼一声,沉声道:“那些铺子即便都卖了,你总会给自己留些起家的后路……沈惟敬算是一个,不过让他跑了,也算你厉害。剩下的,你最好还是老实的交待。”
“呦,刚才那份气定神闲的状态哪去了。”沈无言冷笑一声,淡然道:“原本以为这些年的颠沛你能长进一些,却看你连张博宁都不如。”
胡于明顿时大怒道:“你若是知晓我这些年受过的苦,便会理解我为何每天都想杀掉你。”
“那你请动手呀。”沈无言从腰间掏出半截武士刀丢给胡于明,接着又将脖子伸过去,大声道:“来,砍死我,让我看看你的胆量。”
胡于明倒也不相让,随手将武士刀捡起,猛然高举便要砍下,但悬在空中许久,手臂不住发颤,却久久无法落刀,最终只得将刀又重新丢在一边。
沈无言拿回武士刀送回腰间,然后继续道:“无非是想要解气……你已经败在我手中几次,以后也都会永远的失败下去。”
“你住口。”胡于明怒喝一声,道:“你莫要以为我怕你,我即便不能杀了你,却也能将你囚禁一辈子……京城那边得知你不在辽阳,你的家眷们也不得安宁。”
沈无言终于沉默了,这的确是最坏的打算。
高拱与皇帝即便最终放自己来辽东,但依旧每时每刻的都在盯着自己,那些锦衣卫从头到尾都注视着那间小院,只要自己一旦出了他们的监视范围,长时间的消失在那间小院,京城便会得知这一消息。
那么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对沈家,以及醒八客的一切动手。
沉默许久,沈无言这才继续道:“那你想要什么……”
“要你醒八客一半家财,以及那些火器的图纸。”胡于明道。
沈无言脸色大变,怒道:“你他妈在做梦……倭国花了大价钱要买那些图纸,我都未曾给他,你如今竟然敢这般来要。……家财可以在多给你一些,图纸不可能。”
“家财可以全都不要,但图纸一定要。”胡于明沉声道。
沈无言皱了皱眉,沉声道:“你要那些火器有什么用……如今这二龙山属你为尊,旁的也无任何敌手,你要火器做什么。”
胡于明摇摇头,道:“有些事沈先生还是少问为妙……”
沈无言点头,接着道:“问不问都是一样的,火器不能给你……这东西对大明的未来有着很大影响,你也是个聪明人,至少也该懂得这些。”
谈话最终还是陷入了沉默,然后以沉默告终,沈无言重新被送回地牢之内。
……
开春的京城一切都是那般的美好。
文渊阁内终究清闲了几天,再也没有官员来此询问鄢懋卿的下落,大抵还是因为陛下下诏赦免了当年与严党一切有关罪责。
即便诸位大臣们对这诏书的来历,却也十分清楚。而今满园春色,陛下早就喜欢那位来自倭国武姑娘的怀抱,岂有时间下诏书。
不过即便如此,诸位官员还是松了口气。
既然首辅高阁老都不再追究此事,那么一切都好说,陛下那边大抵也都是这个意思。
只是并未所有人对此事满意,至少而今处在湖边写字的李贵妃便不甚满意。
她一边写字,一边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太监冯保,问道:“陛下这诏书下的倒也及时……只是他哪来的时间操心这些。”
冯保摇摇头,低声道:“陛下自然是没什么精力,但陈公公与高阁老却是精力旺盛……他们给陛下送去了这武姑娘,便是为了这一天……”
“好了。”李贵妃沉声道:“少说一些……钧儿那边如何了,近些天张先生也没有过来,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小皇子还算听话,只是还是记挂着沈先生……”冯保长叹一声,无奈道。
李贵妃倒是苦笑道:“沈先生,沈先生……这沈先生倒是比娘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