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肯不肯放过咱们?”程嘉璇挪着膝盖,在泥地上一路擦过,扯住李亦杰裤管,苦苦哀求道:“李盟主,我求您不要伤害他!大不了……你杀了我,杀我好了,让我代替他死,让我代他受罚!”柳庄主脾气火爆,更不禁大发雷霆,怒道:“岂有此理!李盟主从来就没答应过你!死罪哪还有要人替代的?再说你这小丫头身份卑微,死活根本就不值一提!”程嘉璇心中一急,连连叩首,额头在石子上磕出了血,道:“您就看在我以死相求的份上,或者,将他交给我也好啊!让我跟他走,我……我只想跟他在一起!”
玄霜单手扶额,冷冷扫视着她。眼前正是大快人心之际,也是决战胜负的关键时期。不说别的,若是她执意干涉盟主处置元凶,恐怕旁人义愤填膺,先急着将她就地正法,反正她也并无地位。分明说过了不再管她,然当事到临头,总是耐不住心软。只怕自己早晚有一天,也该栽在这好死不死的好心上。快步冲上前,将她拽起,拉了她掉头便走。将她朝人群外狠狠一甩,独自生着闷气。
李亦杰手掌高悬,脑中盘绕的却尽是两人最初同行之时,还没有一切的心机,没有欺骗,没有利用,没有敌对的立场。有的只是两人间的兴趣投缘,惺惺相惜。那时的自己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弟子,眼看着江冽尘制订一系列计划,应付各项突发事件,变数皆可尽在股掌之间,心中绝不是不羡慕,只是过多的青涩,不敢明言。再见他武功是同龄人前所未有的高强,自己不但做不成他的对手,就连一点皮毛都触及不到。当时简直将能跟他做兄弟看成最大的荣耀,更将他当做神仙般的崇拜着。后来得知他竟是魔教中人,形象从天堂一路跌到地狱,打击尤甚,对他才会加倍仇恨。想及往日种种,总觉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不仅是自身所种恶果,武林正道的偏见冷漠确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能对他多些包容,也不会令他性子如此愤世嫉俗。照此推想,他也并非是不可原谅。叹一口气,走到他背后,掌力落在他后背,许久未曾挪开。两人头顶升腾起阵阵白烟,一层暗光悄然流转。便是个十足的武功外行,也能看出李亦杰此举,绝非处决,倒像是为他运功疗伤。程嘉璇手腕被玄霜扣着,眼看李亦杰以德报怨,不禁热泪盈眶。要在往常,她最为喜闻乐见之事,还是旁观魔教中人斩草除根的狠绝,瞧不惯正道人士的惺惺作态。而此时却感激得恨不能当场给李亦杰跪倒,不管他真正的目的为何,单是这法外开恩,就足够她感激涕零。想起往日对李亦杰的一再冒犯,第一次怀有深重愧疚。恨不得当场给他磕几个头。夏庄主等人一见盟主怎地糊涂起来,急欲上前阻止,原翼双手一摆,拦住了众人,低声道:“那是盟主的战斗。让他跟自己的宿敌做个了断罢。咱们尊重他的选择,也就够了。”
过得一盏茶时分,江冽尘双眼缓缓张开,半开半阖地打量着面前景象。没过半晌,胸口蹿起一阵剧痛,方才与李亦杰的一场巅峰对决,场景一幕幕回到脑中。而各种真切感受、眼中所见,都证实那一切确是真实存在。嘴角不自禁的逸出苦笑,轻声道:“呵,还是我输了?”李亦杰干笑道:“不好意思啊,兄弟,看来是我赢了。”
江冽尘苍凉苦笑,目光转而望天,道:“我只是想不通,凡人之力如此渺小,又能济得什么事?明知实力差距悬殊,为什么还不放弃,向我俯首称臣?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你们……一直顽抗到最后一刻?”李亦杰道:“因为我有必须要守护的东西,和你不同。有我跟亲人朋友的爱,有我对天下百姓的责任,我要让他们过上幸福的生活,我要让他们永远都不会受到恶魔的威胁。就为了我所珍惜,在乎的一切,这场决战,我都绝不能输。”江冽尘冷笑道:“想不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办到,又是另一回事。我……我就不信,我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力量,真就会如此不堪一击?我不信……单凭你们几个,又怎能胜得过魔?”
李亦杰淡淡一笑,道:“这一点,我早就对你说过了。很多时候,力量并不代表着一切。真正强大无敌的,是众志成城,是心的力量。你正是过于追求外在,反而忽略了本质。单以一人之能,不管取得了多大成就,都会有所局限。而若能令你的朋友团结一心,一齐来帮助你,岂不也等同于获得了最强大的实力?或许你对此不屑一顾,认为这算不得真实水平。但你试想,若是你的朋友随时随地都愿意鼎力相助,对付任何敌人,都不再是孤军奋战,永远可以借助盟军的力量。这样一来,同你自身强大何所相异?”江冽尘冷笑道:“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也不过是一群卑鄙无耻,狼狈为奸的鼠辈!只会凭着耍诈弄鬼取胜,你嘴里称他们为盟友,心里想的还不是利用他们?待本座功力恢复了,早晚都要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