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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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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但这事呢不能外传,要定不下来,厚朴将军面上无光,等定下来再告诉他,你是先写信回去帮他说合,反正三五天这个谜儿一破,哈哈,只有咱们乐的。”

    何文忠笑逐颜开跟他们回来,看前面那两个人商议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劲头,已经没他什么事。

    大家重新坐下来,钱将军迫不及待地道:“厚朴,有这么一家,生得赛杨妃、比貂婵,要是汉朝的时候她在,王昭君算什么!”

    大家耳朵全跟过来,不等郭朴问,滕思明先问:“哪一家?”钱将军嘿嘿:“这样人家,能乱对你们说!厚朴,我对你说,真的是体态窈窕,走一步好似仙子下凡尘。”

    杨英瞪圆眼睛问:“那多大了还不嫁人?”钱将军和张将军早就商议好,有条不紊的回答话,他挑一挑眉头笑得暧昧:“人家是什么家,高着呢,人家打小儿有志气,不要我们这等纨绔子弟,要能干的。”

    张将军适时的伸出手指头点着:“对对,有这么一个人,我母亲对我说过,只叹气说我没能耐人家相不中,才把我打发到军中来有能耐。”

    酒到半酣后的捕风捉影事儿,听得人不由信三分。张将军和钱将军一唱一和地说,虞临栖也疑惑起来,是有这样一个人,是哪一位郡王的郡主来着,对了,还有一位公主也是说过,看多纨绔子弟

    这样一想,无边无际。

    虞大人提心吊胆只看郭朴,见郭朴身子渐往前倾,眼睛也一错不错地对着张将军再对着钱将军。虞大人气了一个倒仰,这个见利忘义的人,忘了他能有今天,自己也对他帮助不少。

    在虞临栖心里,他对郭朴作的种种,全是为他好,他自己就整一个儿大好人。

    这是他本人的思绪方式,是他的观点。

    张将军和钱将军肚子里暗笑,足地说了一顿饭时候,最后大家起哄问姑娘哪一家,还是卖个关子,在骂声中各自散去。

    这一顿饭有十几个人在,十几个人又各带的有亲兵。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晚上,整个军中

    都知道郭将军要攀高门。

    廖易直听到这闲话,一个人摸着脑门儿笑笑,自言自语道:“这小子长进了。”

    定远将军升官,又要讨一房好老婆,一时之间成为军中人人羡慕的对象。三天的痛饮,三天里郭将军全是话题,三天里,虞临栖要多烦恼有多烦恼。

    他有心和郭朴再谈谈,郭将军帐篷里永远有人,不是来恭喜他的,就是他请的客。这里离关内近,将军们打了一年的仗可以放松,都各派手下快马去采买吃的,闹腾足这三天。

    第三天晚上,虞临栖的小厮来回话:“郭将军一个人在,并无别人。”虞临栖正要去,见帐篷外有大声回话:“魏将军到!”

    虞临栖刚皱眉,见魏恭明大步进来,他身有酒气,闷酒喝得脸通红,粗着嗓子问虞临栖:“你不愿意见我?”

    “没有的事情,我有我的事,不比你现在是个闲人。”虞临栖说过就后悔,郭朴的事压在他心上,他一时分心说错了话。

    魏恭明自己寻位子坐下来,眼珠子红丝密布,直着嗓子道:“我也不想闲!”他手指着帐篷外:“姓郭的能升官,是他捡我的便宜!”

    虞临栖是真的在躲避他,就是不愿意听他这一套言论。几个将军打一个仗常有的事情,有时候大家都会升,有时候只升一个人。这种事情,说不好对错。

    再说魏恭明是胡说,他前面打半年郭朴就占便宜,那与关外之仗打了上千年,后面打赢的人全占便宜?

    虞临栖有他的不好之处,却还没有这么糊涂。他厌弃地对一旁看看,淡淡道:“魏将军,我来到就对你说过,你不要再喊冤了,并没有人冤枉你,只是清查,这是必要的。军中死了将军,”

    “可耽误我打仗,打仗难道不重要!”魏恭明死抓着不放的,就是他这一年没混到军功。军中很苦,魏恭明将军不想多呆一天,又见接替他的郭朴升了官,他更想不通,觉得这官应该是自己的。

    虞临栖烦就烦他一点,魏恭明一封一封信往京里去,宁王殿下先开始还以为这是一个机会,给廖易直来不少信,让魏恭明进京。

    廖大帅十分狡猾,直接呈报宫中分辨,先是请罪,说王孙玄将军的死是他不得力,京里他早早调来不少人,全国各处军官入京,秦王为他送来不少。

    因为来自各地,宁王一时不能插手,也不全是廖大帅的人,是一批白纸入军中。清洗下来的,是宁王的人。

    后来廖易直又上书宫中,请求彻查再查,历数不少派人来的理由。他说将军们各有拥护之兵,王孙玄将军之死动摇军心,军中谣言四起,如果清白的将军们也往京里去,有什么谣言出来,就地要哗变。

    要说清白,又不能说他们不知道王孙玄为什么死,只能说不是他们杀的,有无参与,不太清楚。

    这一封上书,打动皇帝,他命人到军中再查,魏将军又喊冤枉,弄到人人都烦。

    而宁王不知道廖易直上书的意思,手脚不如秦王快,去往军中的人,不是宁王的人。

    这事整体来论,虞临栖看得一清二楚,他再一次道:“你不喊冤枉,这就没事了。死了将军清查应当,又没有定你罪名,你喊什么冤枉!你喊冤枉,大家从你查起!查了那么多人,怎么没见个个喊冤枉!”

    那杨英披着郭朴斗篷,是亲眼见到王孙玄死的人,他见天儿被人问,还成天乐呵呵。

    心急去见郭朴的虞临栖甩下话,大步出去。魏恭明手指紧紧捏住椅子扶手,嘴里喃喃醉语:“你们全不管我。”

    虞临栖冲到郭朴帐篷里,郭朴手驻着头,神采飞扬正在想心事。看在虞临栖眼里,郭朴志得意满。

    “临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果然不假!”郭朴笑容满面,满面春风,慢慢转过头来,那神色明明还沉浸在自己心思里,郭朴满意地吐口气:“兄弟们还是好兄弟。还记得你我有一年说过的话,好男儿不立功名,不堪为男儿!”

    虞临栖心如刀绞,什么叫知遇之恩,就是他要为郭朴推荐宁王;什么叫再造之德,就是他要把郭朴领进自己家族。

    他晕了头,只觉得知遇之恩在飞走,再造之德归别人!不管不顾地,虞临栖阴沉沉道:“厚朴,你真的没有妻子?”

    “当然,不是对你们全说过,她不会再出现。”郭朴心里恨不得宰了虞临栖,面上还是得意志满,再悠悠叹一口气:“可怜她小家碧玉,我其实很疼她,就是身子不好,其实我也时时担心她,”

    “郭厚朴!”虞临栖拍了桌子。他不能不摊牌,也是给郭朴当头一棒喝,佛都曰过,有当头一棒之说。

    郭朴被惊住,迷怔着双眼还在迷乎,虞临栖阴森森道:“你我相知多年,你还敢瞒我!”他冷冷指责:“你妻子现在哪里?你回去敢领我来看!”

    郭朴是陪上笑容:“她不能见人,我不是说过小家子气,”虞临栖冷笑不止:“你好福气!病的时候娶三个,好了一个也不在!你既在二心,我也不必客气!这功劳是我的!”

    “我不明白!”郭朴还是一脸的傻乎乎,虞临栖恨不能掌他一巴掌,忽然想起来周氏走的时候说的话,他一字不错的学出来:“我太知道你!我怕你难为情,我为你出面撵走周氏!郭朴,你要感激的是我!”

    郭朴这才有三分正色,只说了一个字:“哦?”“我见好了,为你以后前程着想,怕你不能成好亲事,我亲自出京急赶路到临城,又怕撵不走周氏,运用宁王小印说动你那当地的官儿邱大人,厚朴,还是我为你处处着想!”虞临栖见郭朴面上变色,冷淡地道:“说来那周氏你不要也罢,她性子实不贤淑,她听说你另娶别人,对我说有朝一日再见面,必定掌掴!厚朴,要不是我,你现在赶得走这样人!”

    回答他的,是郭朴从书案后长身而起,原本的神采飞扬变成狰狞。怒吼一声:“要的就是你亲口说出来!”他纵身从书案后跳出。

    吓得懵懂的虞临栖,见郭朴跳到身前,挥起大手,先狠狠给了他一记掌掴!

    “啪”地一声脆响过,守帐篷的长平和临安从帐帘子缝里看到,转身在外面守门,不放任何一个人进来。

    “啪,”又是一声脆响,虞临栖另一面面颊,又挨重重一记巴掌!郭朴打人用凤鸾的话来说,光打汪氏把凤鸾吓住!

    将军打人大多如此,血海刀光中滚过的人,打起来人全本能的是狠的。才升官的定远将军第三记巴掌又来时,虞临栖动了,他大怒骂了一句粗话:“娘的,你疯了!”

    骂过后虞临栖动容,自己骂了粗话?说出来下等人才说的话?不容他多想,眼前巴掌飘动,虞临栖身子一动要躲避,不防脚上着了一记狠踢,虞临栖踉跄着要退,却一下子坐在地上。

    这一下子郭朴打起来太趁手,他纵身又是一跳,像个泼妇般重重落在虞临栖身上。他不管什么姿势,只要能痛揍虞临栖就行。

    郭朴自从知道这件事情,唯一所想,梦中所盼,就是狠揍虞临栖。

    帐篷里好似武松在打虎,郭将军左右开弓,左一记“啪”右一记“啪”他是有准备的人,跳到虞临栖身上时,左腿一抬,把虞临栖挣扎的右手臂压在大腿下,右腿一抬,把虞临栖的左手臂压在大腿下面,把虞临栖两只手臂制住后,屁股坐在虞临栖小腹上,虞临栖想翻身都难。

    双手被制住,身子被压住的虞临栖只恼火的喊了一声:“你疯了!”面上就疾风迅雨般“啪啪啪啪,”挨了郭朴一顿巴掌,打得他不喘气儿。

    待到停下来时,虞临栖才回过神来,见郭朴跳起来,手揪住他发髻提起来,对着他肚子上就是一脚。

    “你!。”没有防备,功夫也不如郭朴这枪林箭雨中闯过来的虞临栖,虚弱的吐出来这一个字,又挨了一阵踢打。

    足有一顿饭时候,算虞临栖大人也习武身子骨儿壮,也被打得动弹不得。

    郭朴也气喘吁吁,他全对着虞临栖打不死又打得疼的地方招呼,先开始虞临栖为面子死忍着不说话,到后来是说不出话来。

    郭朴跌跌撞撞寻到一把椅子坐下来,见虞临栖满身满面伤痕在地上,他忽然泪落,这是一段友情,而且土包子富家子入军,是他纯洁的一段友情。

    他想说些什么,却只哽咽地道:“周氏,我妻!”

    只四个字传到虞临栖耳朵里,浑身作痛面上肿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的虞临栖顿时明白。这明白似闪电贯穿他的全身,这闪电带来的全是疼痛。

    他只喃喃道:“我是为你好!”又过一个更次,郭朴把虞大人亲自送回帐篷,他面上胡乱抹的有药,全是随身的金创药。虞大人的小厮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

    “我们出去打猎,遇到野兽!”郭朴红口白牙这样说过,已睡到床上的虞临栖泪如泉涌,泪水从他眼角一滴一滴落下来。厚朴,竟然这样对自己?当然军营门口,他也安排好了。

    郭大人实在友爱,忙里忙外请来军医官,又亲自看护到深夜离去。走出虞临栖这帐篷,郭朴对着星空冷笑,怕不怕虞临栖以后报复?郭朴再冷笑,在心里想,他遂我妻子,怕不怕我这一次还没完?

    大家对着怕好了!

    第二天这事传遍军中,来看虞大人的人多而又多,平时和他好的人来看不奇怪,和他不好看的人也来看,而且一坐就是半个时辰,为着好好观察他面上伤痕。

    廖大帅也让人来看,停几天虞临栖可以行走来道谢,廖大帅就不客气了:“我说痛饮三天,你们就弄成这样!厚朴倒没事,你弄出一身伤来,遇到熊瞎子不成?”

    虞临栖忍恨道:“是!”“你以后机灵些,要是你出事情,我怎么见你令尊老大人?”廖大帅摆出长辈的架势教训他,教训过推一些上好伤药给他,又是语重心长:“好好去吧。”

    虞临栖木然走出大帐,他素来不吃亏的人,几曾受过这样的议论。刚走出来就遇到郭朴,郭朴满面阳光,大声过来问候:“临栖,你好些了?”

    “好了,”虞临栖淡淡回过,和郭朴擦身而过,在他心里每走一步,就和以前的岁月越离越远,远得不可以再回头拾起旧日时光。

    郭朴微笑看着他,心中冷笑连连,好意思说是自己揍的他?好意思对别人说自己为什么揍他?自己说得出口,他说得出口吗!

    来见廖大帅,廖易直慎重交待郭朴:“事事小心。”待郭朴出去,廖易直露出笑容,汤琛走进来也笑:“厚朴这一出子不错,”

    “帮他看着点儿,这一出子是大快我心,不过这以后,要小心才是。”廖易直说过丢下。过几天见虞临栖没什么,心也只放下一丁点儿。

    虞临栖被打得面如猪头,完全好的时候已经近十一月份。没过多久就过年,春风初绿关外的时候,关内不少省份已经桃花开。

    一早凤鸾起来,顾氏小心地问女儿:“孙将军说今年桃花节咱们也去,你意思如何?”凤鸾平静地道:“能不去吗?”

    顾氏还是安慰她:“孙夫人对你好呢,事事迁就你。”说曹操曹操就到,外面孙夫人林氏打门,丫头开了门,林氏笑语着进来:“妹妹可起来了?”

    凤鸾一听她喊妹妹就恼,好在有以前和汪氏的经验,林氏又平时受欺负惯了,凤鸾心里不憋多少气。见林氏来,她只坐着不动只梳妆。

    林氏就是爱她这个样子,孙季辅在这省里权倾一时,别的女子也有上来歪缠的,可孙将军独纳周氏,把别人都不放在眼里。林氏爱凤鸾,要是天下所有女子都有志气,天下妻子不用担心。

    凤鸾越是欺负她,林氏还越喜欢。凤鸾欺负林氏的地方,就是故意不对她见礼,也不称呼她,有事要找她,就找她的事情不过是需要出劳力的地方,银钱上,除孙家一年四节送来的礼物,别的从不主动要。

    当然孙家,是主动给一些钱,这钱孙季辅才不出,全是郑克家送到孙府上,孙夫人再送来。

    “哎哟妹妹,我来给你送桃花节的衣服,到时候让轿子来接你。”

    凤鸾待理不理的只是自己梳妆,有时候也为家人着想,也溥衍一下,孙夫人不介意时,凤鸾从来由着自己。

    林氏从不介意,满面笑容道:“你梳头你梳头,我就是送衣服来的,再说我两天不见你,我真的想你。”

    放下东西她去了,凤鸾沉下脸,这是目前通省里第一个贤惠人,无人不夸她贤惠。顾氏送走林氏,回来对凤鸾叹气:“你呀,也得多点儿笑脸给她不是?”

    就是凤鸾自己,也窃以为孙将军看重自己,林氏不得不这样。不能怪凤鸾怠慢林氏,林氏每每来,总是把凤鸾夸了又夸,遇到凤鸾做活,从来不让她放下,总是说:“你忙你的,我看看你就走。”

    整个儿一倒过来,让人知道,只会觉得林氏讨好凤鸾。

    可孙将军看重什么?凤鸾从没有想通过。她万般无力挣扎,只能这样将就着。

    桃花节那天换好衣服,孙家的轿子接凤鸾去,林俊亲自来押轿。周士元是隔壁陈家邀着去玩,约好路上买酒为醉。要说陈家是好邻居,从来帮忙,周士元去了。

    顾氏是隔壁田家邀着去玩,说是追凤鸾,等到地方见人流不少,不见凤鸾也不奇怪,田家又请她别处玩,顾氏也去了。

    凤鸾在哪里?她来到就自在游玩,没遇到林氏也没有遇到孙秀辅。兰枝和桂枝陪着她,劝道:“反正出来,痛快一玩。”

    玩到中午有人送来酒水,说孙夫人有事回城,凤鸾只管自在玩耍。

    嫣红的桃花下面,正是半下午,人也多,主仆正玩得好,见喧哗声起来。才奇怪喧哗声为什么起来,只见人交头接耳,再就是话语“嗡嗡”声。

    “有什么大官儿要来,”桂枝听到的是这么一句,凤鸾撇嘴只摘花:“玩自己的。”林娟好气色匆匆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可找到你了,你知道吗?有一个定远将军今天要来,说是官儿不算小。”

    凤鸾差一点儿听成宁远将军,弄清楚不是宁远将军时,她放下心自顾自道:“管他呢。”

    人流分成两排,孙季辅骑在马上,神采奕奕和一个英俊青年并肩而来。他眼光扫过凤鸾,凤鸾只把身子一缩在桃花后。

    再抬起头来,见孙季辅没说要自己上前,只有他身边那人两道目光炯炯,在自己身上扫过。

    这眼光,好生面熟!

    不由自主看那英俊青年,见他双眉如墨又斜飞,眸子深如夜空,肤色不黑也不白,却透着健康明朗,穿一件半新不旧素色袍子,腰间绣花腰带怎么看怎么熟悉。

    带着异样感,凤鸾别过头来,不好盯着男子看许久,也不愿意孙季辅来找自己。凤鸾拉着叶娟好走开,另寻一处桃花盛开地正要玩耍,忽然愣住!

    那面庞虽然不似朴哥,那眼睛却和朴哥一模一样。“凤鸾,你只顾着玩,孙将军面前就不去侍候?”叶娟好半埋怨似地还是提醒她。

    凤鸾忽然紧咬嘴唇,双手提起裙裾说一声:“你等着我。”往刚才的地方跑去,跑到地方不见人,又踮起脚尖翘首四处寻找着,肩上被人轻轻一拍,一个人轻声问:“是找我吗?”

    回身急看,见身后一个高出自己有一头的人,他眸子里满满的,凤鸾不知道那是一种叫思念的东西,因为她红了眼睛,水气蒙上她的黑眸,让凤鸾在泪水中只看到郭朴那张英俊的面庞。

    朴哥以前的容貌,凤鸾并没有见过,可是他的眼睛却见过多次。

    这个人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这是郭朴,是朴哥回来了!

    凤鸾轻泣起来,哽咽起来,郭朴现在心里全是内疚全是愧疚,凤鸾瘦了,以前丰润犹在,只是两颊略肥,想让人用手捏一把的地方消瘦了。

    再看凤鸾的身子,郭朴轻叹:“你瘦了。”凤鸾痴痴地仰头看着他,朴哥身前身后全是桃花,在日头下面绚丽无双,嫣红无数。

    “想不想我?”郭朴又温柔问出来,提醒凤鸾他们分开数年,也让凤鸾陡然想起前情。虞临栖大人来,说朴哥变了心,自己亲口说过:“再要见面,必定”

    桃花丛丛在枝头上,这桃花背景中,凤鸾飞快举起自己白白嫩嫩的手掌,因为怕够不到个子高的郭朴,她竭力掂起脚尖,用足全身的力气,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重重的给他一巴掌。

    这一掌打个空,不仅打个空,使力过度的凤鸾差一点儿摔在郭朴肩头上。凤鸾低郭朴高,怎么会摔在他肩头上。

    凤鸾才举手掌,已知其意的郭朴很是配合,身子灵便的蹲下身,双手抱住头口中求饶:“夫人手下留情。”

    他站起来身长八尺,蹲下来只到凤鸾身子一半,凤鸾力竭收势不住,身子一歪摔在郭朴肩头。双手扶着这坚实的肩头,一巴掌没打到的凤鸾更为生气,见郭朴松开抱头的双手要来扶自己身子,她身子不稳,一手扶郭朴肩头,一手又对他微仰的面上掴来。

    郭朴吓得赶快又抱头垂下不敢动,只是口中求饶:“夫人饶我这一回。”

    他越喊凤鸾越动气,巴掌纷飞对着郭朴脑袋就是几巴掌,全打在郭朴手上。这里好在桃花深处人不多,兰枝和桂枝本来是跟来的,不想没走几步,就遇到长平和临安。

    兰枝骤然后退,身子撞在桂枝身上,两个人暂时拦住。

    挨打的郭朴微抬起头,还怕有人来,他也不抬头,只肩头一动,双手拦腰护住凤鸾身子,抱着她往无人处急奔几步,凤鸾还没有回过神,被放下来,见郭朴老老实实,双手抱头又蹲在身前,一副老实挨打的样子。

    这还能客气?再说这里更没人。

    桃花争着从枝头上挤出来,含笑看着小夫妻总算团圆,周氏凤鸾挥动巴掌,边打边训斥:“让你变心!”

    郭朴可怜兮兮抱着头:“没有。”

    凤鸾又是一巴掌打在他抱头的手上,见泛起一片红印子,下一巴掌下来,劲儿不受控制地又小些,但是不忘训斥:“还敢不承认!”

    郭朴继续可怜巴巴:“真的没有。”

    又是一巴掌打在他手上,郭朴窃笑并且心喜,这一巴掌又轻了许多,凤鸾再次斥责:“我有人证,还敢骗我!”

    那就再打,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打下来,轻脆的响声有一下,凤鸾轻咬嘴唇看自己的指甲,劈了一根。

    桃花春风虽然好,却不能解凤鸾此时的忧伤,她噙着泪看自己的指甲,心头闪过一幕幕往事。

    “凤鸾,我可以起来了吗?”郭朴等不得冷落,双手还抱着头,侧着面庞小声问她。凤鸾怒声:“低头!”

    郭朴乖乖照办,嘴里小声辩解:“我这不是来接你,我天天想着你!”如孙季辅和郑克家所说,凤鸾听到这些话,只会心里恨一起涌出来。

    又给了郭朴几下子,心里烦乱的凤鸾喝斥他:“不许抬头!”她心乱如麻,忽然只想逃开。女人在关键时候当驼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

    见郭朴垂着头一动不动,凤鸾屏住呼吸,小心地退一步,再退一步,粉红桃花瓣儿在她脚下铺开红地毯,凤鸾慢慢退了出去。

    这里离顾家庄不远,凤鸾直接就回了家。她心里又慌又乱,郭朴回来了?不知道是近乡情更怯,还是她忽然有了骄傲,她需要一个人呆一会儿。

    家里没有别人,为什么没有别人,凤鸾也不知道。她只在炕上坐了一会儿,就迷惑了。再去找朴哥?还是不去找他?

    父亲母亲不在这里,外面暮色又沉沉,凤鸾忽然只有如梦的感觉,这是在梦里?外面有了响动,她跳起来到房门外去,见兰枝和桂枝回来,不情不愿地身后跟着三个人。

    郭朴还是刚才那身衣服,这提醒着凤鸾不是梦。他英俊得面庞让凤鸾陌生,眼睛却还是那双。很随意地走上台阶,凤鸾心跳加快,对着暮色中这高大而来的身影,她本能的排斥,本能的不想面对,一左一右操起房门,重重关上。

    凤鸾所有的举动,既出乎郭朴意料之处,也在郭朴意料之中,因为他回来以前,凤鸾是什么反应他也猜不到。

    现在就在眼前,凤鸾不愿意见自己。对着紧闭的两扇房门,郭朴抬起腿。挨打他可以不远手,可不代表三年的怨恨消失无踪。

    凤鸾有恨,郭朴也有,三年的怨恨全发泄在这一脚里。

    “通”地一声,房门重重被踢开。郭朴立于门外有如神祉,可凤鸾回到了现实,她昂起头手又痒了,大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郭朴深深的看着她,竭力心平气和迈进房门一步,淡淡地道:“天晚了,夫人,我回来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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