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笑了两声,问道:“若是金人破关,力不能敌,是战是降?魏王可主否?”
“这个——”耶律淳顿时哑然,他虽然身为南京留守,但毕竟不是皇帝,是战是守他可以一言定夺,但是否投降那可就不是他的权力范围了。而他也曾经去辽东和金人打过交道,知晓金人那可怕的战斗力,以现在燕地那点可怜的兵力,去抵抗金人的百战之余,简直就是驱赶初生的羔羊去抵抗猛虎。更不要说南朝数年来的举动,他可不认为百余年前的一纸空文能够阻挡南朝的大军的北上。想到这里,他不禁颓然的叹了口气。
“魏王,圣人云:‘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今天子播迁,国中无主,魏王暂摄其位,主持朝政,此乃大忠也!便是百年之后,魏王到了列祖列宗面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李相公此言也有道理!”耶律淳苦笑道:“只是为何是我耶律淳呢?某家已经年近六十,精力衰颓,若是太平时日倒也罢了,这等时候又怎么能登上这九五之尊呢?”他此时倒真不是故作姿态,当时的辽国的形势已经恶劣的无以复加,最主要的军事力量不是已经被金人消灭就是已经还跟着天祚帝,他能够控制的只有幽州路的七八个州郡,而北面是虎狼一般的金人、南面是对燕云之地觊觎已久的南朝,治下是心思摇动的燕地汉人。耶律淳已经是年近六十的老翁,哪里还有心思去坐上这个烧红烙铁般的皇帝宝座上。
“魏王,论亲,您是当今万岁的嫡亲叔叔,燕京城内无一人及得上你;论贤,您父子两代是镇守燕京汉地数十年,有恩惠于百姓;论能,怨军乃是您一手创立,换了别人又有谁能管得住这支叛服不定的兵?”
“这个!”听了李处温这番话,耶律淳不禁哑然,的确正如李处温所说,前两项倒也罢了,当时燕地属于契丹和奚族的军事力量并不多,而由怨军就成了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任何一个人想要登上皇位就必须得到他们的支持,而耶律淳在天庆五年(1115年)在辽东组建怨军进攻金人的那一段军事经历就成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资本,不管怨军再怎么叛服不定,好歹他与怨军的中高层将领是有相当的人脉的,这点是任何一个契丹亲贵都没有的。
李处温见耶律淳没有表示反对,便出列向耶律淳拜舞道:“微臣李处温敢情魏王即皇帝位!”
李处温的行动就好像一个信号,堂上无论是汉臣还是契丹人、奚人,纷纷起身随之起舞拜倒,高声道:“微臣李处温敢情魏王即皇帝位!”
“这个,这个!”耶律淳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手足无措,让也不是,应也不是,李处温见状,轻轻的向侧后方的儿子将作少监李爽使了个眼色,会意的李爽跳起身来,将一件早已准备好的赭色锦袍披在耶律淳身上,第一个跪了下去,高声喊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耶律淳的身上好像是被炭火烫了一下,抽搐了一下,跳了起来,伸手便要扯下身上的锦袍,却被李处温膝行了两步,一把抱住双腿,大声道:“魏王若是不肯继位,奈天下何?奈燕京百姓何?奈祖宗基业何?”
李处温的问话就好像一记重击击中了对方的要害,耶律淳颓然坐倒在座位上,叹道:“罢了,罢了,某是耶律家子孙,享富贵数十年,今日便为燕京百姓做一桩事吧!”
留守府外,燕京百姓们忍耐着焦虑不安的心情,看着那扇朱漆大门,仿佛这样就能用目光穿透墙壁和大门,看到府内发生的事情。突然,随着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大门开启了。一行人从大门里走了出来,分两厢站开。眼尖的人已经看清了都是契丹、奚、汉人的高官,他们纷纷屏住呼吸,等待着关键的时刻到来。
“今天子播迁,魏王南京留守耶律淳暂摄皇帝位,处置朝政,朝中百官各升一级,燕京州郡百姓,给复一年!”随着侍官高亢的嗓音。围观的燕京百姓发出一阵阵万岁声,跪倒在地,不少人眼中已经满是热泪。
“回离保!”人群中,一个体格魁梧,身着裘袍的契丹贵族低声对一旁的萧干说:“那些汉儿倒是伶俐的很,居然占了拥立大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