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眼看这一轮进攻就要被击退了。
正当此时,一个魁梧的身影冲进城门洞的火焰,钻进随时都可能垮下来的木驴下,用力推动木桩撞击起城门来,正是兀术。其他的女直士兵见状,也叫喊着冲了进去,在木桩的撞击下,城门终于变成了一堆碎木片,女直士兵发出一阵欢呼声。
“擂鼓,吹号!”粘罕大声下令道,随着高亢的号角和鼓声,女直的骑兵向城门口冲去,城上的守军终于崩溃了,丢下武器和盔甲向城内任何可以隐藏自己的地方逃去,追击的女直士兵轻而易举的砍下他们的脑袋,大量鲜血渗进夯土的城墙里,形成一种特别的黑色,就这样,上京城陷落了。
“果然不愧是陛下之子!”粘罕笑道。
“倒也还有几分胆气!”完颜阿骨打得意的转过头来,对赵良嗣笑道:“赵使节,为表达我对南朝大皇帝的好意,我要送给一件礼物给你们!”说到这里,他转过身对身旁的一名女直贵酋下令道:“斡鲁补,你传令进城士卒,去吧契丹狗皇帝的祖宗坟墓和宗庙都烧了!”
“喏!”斡鲁补应了一声,就大步向外走去,身上的甲叶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皇帝之诚意感动天地,下官回去后定会将此转告给圣人!只要盟约一成,我大宋便会立即出兵北上,夹击辽人。”赵良嗣赶忙躬身道,完颜阿骨打的意思很明白,他烧了辽国皇帝的祖坟与宗庙自然就不可能与辽国中途议和了,这等于是为即将开始的宋金盟约写下了一个非常够分量的投名状,接下来就要看宋朝一方的表示了。
“好,好!”完颜阿骨打笑的十分欢畅,这位大金国的开国皇帝当时已经年过五十,这个年龄对于一个古代人来说已经是暮年了。可以说他一生的目的和事业就是**并摧毁压在女直民族身上的辽帝国,而这个目的到了这个时候已经非常接近成功了,对于这个老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亲眼看到这变成现实更幸福的呢?
“大皇帝陛下!”赵良嗣郑重其事的从一旁的王环手中接过一封书信,双手呈上:“这是我朝大宋天子的亲笔御书,书有联盟攻辽之事,还请陛下收下!”
“好,好!”完颜阿骨打接过御书,转交给一旁的侍从,笑道:“我听说这上京城内有一座延和楼,乃是辽国皇帝的居所,不如待你我进城之后,在那延和楼上置酒痛饮,结成盟约。不知贵使以为如何?”
“外臣谨遵旨意!”
延和楼,由于金军进城后守军就多半投降的缘故,这座楼宇大体保持完好,除了空气中传来的阵阵木材和尸体被灼烧的焦臭味外,楼里的人甚至感觉不到这里是一座刚刚被攻陷的城市。
顶楼的正堂上,数十名女直的贵胄们依照他们的风俗席地而坐,即使是大皇帝完颜阿骨打也是如此,唯一能够将他和其他女直贵胄区分开得不过是**下面的胡床。为了表示对宋使的尊重,赵良嗣与王环两人坐在完颜阿骨打的右手侧,相聚不过两三尺。一名渤海文士正低声将赵良嗣带来的徽宗亲笔书信翻译成女直话,说给众人听。书信内容很简单:“据燕京并所管州城,原是汉地,若许复旧,将来自来与契丹银绢转交,可往计议。虽无国信,谅不妄言!”
完颜阿骨打听完后,稍一沉吟笑道:“契丹无道,已被我杀败,彼之所属州郡田地自然全是我家,为感南朝皇帝好意,且燕京原是汉地,特许燕云为南朝!”
赵良嗣闻言大喜,赶忙在完颜阿骨打的话语中钉死了:“今曰说约既定,虽未设盟誓,天地鬼神实也照临,不可改也!”
“那是自然,贵使可四下问问,我阿骨打可有说话不算数的!”完颜阿骨打笑道,众人笑了起来,待到笑声毕了,他随口问道:“南朝大皇帝信中说了与契丹银绢,却不说有多少,贵使可知具体数量?”
赵良嗣闻言一愣,正考虑该报出一个什么样的数字,一旁的王环应道:“禀告大皇帝,应为一年三十万银绢!”
听到这个数字,场中的金人贵酋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即使是完颜阿骨打本人也轻松的笑了起来。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气氛:“契丹时,燕京不属南朝,犹自与五十万。今曰与了燕京,怎的只有三十万了?”
众人的目光一下向声音来处聚焦去了,说话的却是方才那个翻译文书的渤海文士,只见其正冷笑着看着赵良嗣。
完颜阿骨打的脸色变冷了起来:“二位贵使,南朝与契丹人到底是多少?五十万还是三十万?”
赵良嗣暗叫糟糕,他心知女直人虽然为人诚朴,但最恨别人欺瞒他们,若是被他们发现宋人欺瞒,接下来可就麻烦了,盟约不成也不是不可能。
“禀告大皇帝,本是三十万,后来契丹人与我南朝争那南关之地,又多了二十万。”
“原来如此!”完颜阿骨打脸色稍和:“以某家所见,还是以五十万为上,毕竟南关之地总没有燕京之地要紧吧!””
赵良嗣只得应道:“大皇帝说的是!”到了此时,他心中不由得暗自抱怨官家为何要在信里提到与契丹银绢之事,本来是两国盟约夹攻辽国,这一下变成了宋人求金攻辽,这谈起来可就麻烦多了。
完颜阿骨打见赵良嗣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脸色变得好看了起来,笑道:“既然盟约已成,快上酒来,庆贺两国结好!”众女直贵酋也纷纷叫好,女直当时人口不过数十万,一下子能够每年得到五十万银绢的岁入简直就是天上掉了块大馅饼,这也由不得他们不狂喜。随着酒宴的开始,堂上的气氛渐渐变得好了起来。赵良嗣的心中却在暗自打鼓,作为一个辽国逃臣,他对于燕云乃至辽东的情况要比徽宗等人要深的多,方才宋徽宗的亲笔书信他一听就知道其中颇有纰漏,比如信中所说的“燕京并所管州城”如果按照辽国之行政规划,只包括檀州、顺州、景州、蓟州、涿州、易州,号称燕京路。而石敬瑭当时割让的“燕云十六州”去掉被莫州、瀛州之外,另外还有云州、寰州、应州、朔州、儒州、新州、武州等七州根本没有包括在内。更不要说在石敬瑭割让给契丹之前就被耶律阿保机占领的控制着辽西走廊的冀东三州平洲、营州、滦州了。宋人联金攻辽的目的是为了夺回长城以南的全部国土,如果按照宋徽宗的那封亲笔书信里写的,恐怕一半都没有。更重要的是,要想控制幽燕之地,就必须控制燕山山脉上的多处要隘,才能将草原上的游牧骑兵拒于河北平原之外。其主要的关隘有紫金关、居庸关、古北口、松亭关、榆关(山海关)。而榆关就在平州的范围内,如果按照徽宗书信中所要求的,即使金人依约将幽州路所辖州郡都交还给宋朝,宋朝也是无法再金人铁蹄之下呆下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