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门的时候,一辆由桑塔纳涂喷的警车开了进来,估计是哪个多事的民工报了警。两边车子擦身而过,阿九哼了一声说:“事都完了才来,警察一向都这个鸟样。”路上,阿九给我讲了事情经过,原来他领着车队过来运砂,到工地门口的时候发现一个保安也没有,便下车进门岗一看,几个保安都被绑着。简单一问,阿九连忙带着拉沙的兄弟们赶了过来。得亏有黑虎帮的兄弟在工地活动,否则就算我爸和宇父的身手再强,也无法和孔立带来的二十多个汉子对抗吧。
赶到筒子楼,阿九在外面等着,我则垂着两条手臂上楼。老家伙们一个比一个眼睛毒,都不用仔细看,瞟了一眼就说:“哟,被人拗断啦?”还是幸灾乐祸的口气,我嘴里嘟囔着“咒你们每天便秘”什么的,来到祁大爷家的门前。没法敲门,只好用脚踢。祁大爷开了门,怒气冲冲地说:“谁敢踢我家的门?”
我抬起手臂,将耸拉的两只手对向他:“祁大爷,救救我啊。”
说真的,痛到我分分钟都想去死了。
一系列的手术过后,我的两条胳膊都扎了绷带,打了石膏,吊在脖子上,非常难看。我对着镜子不停咂嘴,心想形象彻底毁了。祁大爷在身后说:“知足吧,若是普通医院,至少三个月才能活动,而且还不保证像以前一样灵活。但是在我这,一个月就能拆掉石膏,保证你的手和没事人一样。再等半年,卸了钢板就行。”我心中感动,转过头来,深深鞠了一躬:“谢谢祁大爷。”常在道上走,有个医术高明的朋友也是好事啊。
“嗯,陪我下棋吧。”
“祁大爷,我都这样了,还怎么陪你下?”
“没事,你用嘴说,我帮你走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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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嘴陪着祁大爷下了两盘,才吊着两条胳膊晃晃悠悠下楼。阿九已经等了很久,看到我这个样子,问道:“好了?”我说:“一个月吧,到时候又是一条好汉。”阿九说:“嗯,有什么事你就招呼一声,兄弟们全部给你代劳。”我幽幽地想,有些事你可没法代劳。
都成这个样了,只能安心养伤。我回到城高,住在宿舍,衣食住行都很不便。不夸张,连上厕所都是问题。将就了两天,我实在顶不住了,便暂且搬到以前王金宝住的小别墅,桃子则主动承担起照顾我的重任,砖头偶尔也过来住一晚上。桃子温柔贴心,干这方面很拿手,全面负责我的起居。像是周墨和白青就干不了这个,只能闲着没事过来陪我解解闷。
每天早上,桃子帮我穿衣、如厕、洗涮、吃饭,一项一项一丝不苟。开始我还不好意思,但是她反而落落大方,我也就不往其他方面想了。早晨忙完这些,桃子和砖头就去上课,然后黑虎帮的几个小兄弟过来陪我。说是陪,其实就是租上盗版碟,一起看电影或是电视剧。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几乎把香港九十年代的电影看遍了,那可真是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啊,周润发、周星驰、刘德华、梁朝伟、成龙、李连杰……那个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桃子不在的时候,我会把尿憋到中午,所以尽量一口水也不喝。过了约莫一个礼拜,我逐渐适应双手不能动弹的生活。我还惦记着两个老头子的事,便让阿九拉着我去工地。阿九还开着苏小白的沃尔沃,每天闯红灯、超速、压线都不在话下。到了工地门口,我看到围墙上贴着一张通知。下来看了看,原来是金星保安公司贴的,已经洗清了我的冤屈,重新任命我为保安队队长。门岗里,常队长暂时替我,保安们各司其职,一切都井井有条。
看到我进来,常队长迎了出来,笑容满面地冲着我说些客套话,代表公司慰问我,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什么的。和他唠了两句,阿九又继续拉着我进去。来到东北角的工棚,阿九帮我拉开车门,我吊着两条胳膊进去。宇父躺在床上睡觉,我爸则看着一份报纸。
“爸。”我叫了一声,便走过来。
我爸抬头看了看我,不动声色地把报纸收起,问道:“你怎么样了?”
“还好。”我晃了晃胳膊,说道:“医生说一个月就能拆了石膏,不过拆钢板就得在半年后了。”
“嗯。”我爸点点头:“已经很神速了,你这个医生朋友技术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