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无法用肉眼去看清一个长得正欢的藤蔓,它的内心是否一如所见的旺盛。
柳妈是在我出院第二天来的,许多日子不见了,再见的时候才发现其实也是挺想她的。小宁更开心了,一上午跟在柳妈后头不停地诉说着想念,两个人的角色在传统观念中的中国家庭中发生转换,小宁更像是唠唠叨叨的母亲,而柳妈却像是叛逆沉默的孩子。
当小宁说到我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正在客厅擦茶几的柳妈一下子愣住了,手上的动作停止,眼神直直地看向我的肚子,那眼神中除了探究,更多的是震惊。
我坐在沙发上正看着电视,柳妈的举动让我和小宁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怎么了,柳妈?您哪里不舒服吗?”我问。
柳妈激灵一下,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少夫人,刚才我失礼了。”说罢站起身来,微微向我欠了欠身,“我没事,可能是前一阵子感冒还没好利索,有点恍惚。”
“那您快别收拾了,去屋里歇歇吧,这里交给小宁就可以了。”我没有多想催促着柳妈。
柳妈倒也不推辞,快步回了房间。
睡到半夜突然口渴难耐,可又实在不想自己下楼,推了下祁嘉辰,他倏地一下子坐了起来,“怎么了?”声音沙哑鼻音很重。
我突然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自责,祁嘉辰本就因为工作忙碌睡得晚,又因为我怀孕更是几乎没睡过安稳觉,心疼他,真不该叫醒他。
“没什么,不小心碰到了,你继续睡吧。”
“嗯,你也快睡吧,晚安。”说着亲吻了下我的额头,翻身睡了过去。
待他呼吸平稳睡熟以后,我慢慢起身下楼。一楼的厨房自从我住进来以后就点上了夜明灯,暖黄色的灯光很暗,打在光亮影冷的金属灶台和厨具上,增加了几分暖意。
走到厨房门口正要拉开厨房的推拉门,只听叮的一声,玻璃与大理石桌面的料理台的撞击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吓得我手一下子缩了回去。
“谁,谁啊?”也许是知道祁嘉辰在这里早就安排好了几十个上百个保镖日夜看守知道不可能有其他人肆意闯入,也许是好奇这么晚了谁还会在厨房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语出的同时猛地拉开了厨房的推拉门。
我很庆幸自己这个无数个平凡夜晚里自己突然而来的口渴,我更庆幸能够在孩子还安全的情况下看到了一些东西,看清眼前的假象。
“说吧,你跟我时间不短了,知道我的脾气,你的目的是什么?”祁嘉辰穿着卡其色的睡袍,面色沉重如深海,紧皱的眉头和凶恶的眼神透露出他此刻的怒火。头发因为刚刚起来不规则的翘着,怒不可揭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人。
我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有气无力的斜靠在祁嘉辰的身上。沙发周围围了一圈的黑衣人保镖,小宁站在角落里轻声抽泣着。她无法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更无法相信她一直以来被当做奶奶一般亲近的人居然做了那样难以让人接受和宽恕的事。
是的,面前跪着的正是柳妈,此刻她微垂着头,佝偻的身体颤抖着却攥紧拳头来显示自己的坚强和坚定。
“没有什么目的。纯粹是我不喜欢少夫人,看不惯她这种贫民也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对少主人呼来喝去,指手画脚。更不喜欢她总是装出一副善良的样子,昧着良心讨好我们这些下人,太虚伪。”
“够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厉声打断柳妈,看着她表情中的厌恶之意,这么长时间,我怎么就没有看出她是这样心肠歹毒的人来,是她掩饰太好,还是我自己太傻。
一个小时前,在我从卧室出来走到楼下厨房的这段时间,厨房正酝酿着一场草菅人命的诡计,
我发现异常声音后拉开厨房的门,看见柳妈正在往水壶里倒东西,料理台上摆着牛奶、果汁等各种装可以饮用的液体的瓶瓶罐罐。
见我进来,柳妈吃惊不已,双手慌乱地的背到身后。
“柳妈,这么晚了,您在干吗?”我走上前,“手里是什么?”
柳妈匆忙地向后退,手中的东西不小心掉落了出来,白色的药盒——米非司酮片。如果是在怀孕之前,我一定不会注意这种药,但是现在在经历了一次流产之后,特别在意各种可能导致流产的东西,米非司酮是最先知道的导致流产的药物。
“柳妈,你,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你想干什么?”我先于柳妈快速捡起药盒,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将盒子伸到她的面前,等待她的解释。
柳妈见事情败露到没有了之前的慌张,哼笑了一声,“就像你看见的那样。”
“我看见的哪样?难道你想流掉我的孩子?啊?是不是?”好半天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最后一声质问,尖锐刺耳。这样的声音真的不像是我发出的,带着农夫与蛇中濒临死亡的喘息和震惊,更像是保护孩子的母亲处于本能对敌对势力的抵触。
小宁听见声音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她的房间在一楼离厨房很近,我的声音并不洪亮但足以让安静的一楼听得真真切切。
“少夫人,柳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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